胃裏被溫暖扎實的食物填滿,海風一吹,蔣楠感覺整個人徹底活了過來,那點殘存的尷尬和宿醉的不適被海風徹底滌蕩幹淨,取而代之的是周末特有的鬆弛和蠢蠢欲動的玩心。他放下碗,舔了舔嘴角殘留的鮮味,眼睛亮亮地看向對面安靜喝湯的顧希:“喂,這麼好的天,窩着多浪費!你會沖浪嗎?今天咱倆去沖浪吧?我知道個野浪點,人少浪好!”
顧希放下碗,拿起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動作帶着一種刻入骨子裏的從容。他抬眼看向蔣楠,那雙深邃的眼眸裏沒什麼波瀾,“沖浪?”他微微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不會,不過可以陪你玩玩。”
“我會啊!我教你!包教包會,保證讓你體驗到追浪的爽!”他拍着胸脯,一副金牌教練的架勢,“我家車庫裏正好有兩塊沖浪板,有一塊是我妹買的,粉色的,挺新,還沒怎麼用過呢。你用我的那塊就行,專業短板,好控制!”
顧希的目光幾不可察地凝滯了零點一秒,隨即恢復了慣常的平靜。他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好。”
兩人回到家,打開車庫卷簾門,一股混雜着橡膠、蠟油和淡淡海腥味的氣息撲面而來。裏面有些凌亂,堆着漁具、潛水裝備和一些戶外用品。靠牆立着兩塊沖浪板。
蔣楠徑直走向裏面,拖出一塊大約六尺多長的專業短板。板身線條流暢,塗裝是簡潔的黑白撞色,板面覆着一層磨砂質感的防滑墊,一看就是經常使用的家夥。他愛惜地拍了拍板面:“喏,我的老夥計。”接着,他轉身在角落一堆雜物裏翻找了一會兒,拖出另一塊板子。
這塊板明顯小一圈,顏色也截然不同——通體是那種扎眼的、帶着珠光效果的芭比粉,板尾還俏皮地貼着一個銀色的星星貼紙。正是他妹妹的“心血來潮之作”。
“呐,這個,”蔣楠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把粉色沖浪板遞給顧希,“我妹的,買回來就新鮮了兩次,跟新的差不多。我用我妹妹的,你用我那塊。”
顧希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了黑色沖浪板冰冷的邊緣,手指在板面上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然後淡淡地說:“走吧,蔣老師”,轉身向車庫外走去。
蔣楠看着他的背影,領着粉色沖浪板,趕緊跟了上去。
蔣楠有兩身沖浪服,顧希和蔣楠身高差不多、身材相近,顧希就直接穿了蔣楠的沖浪服。
上午的陽光慷慨地潑灑在無垠的海面上,將細碎的波浪染成一片跳動的碎金。海水帶着初秋的涼意,漫過腳踝時,蔣楠扛着自己的粉色沖浪板,指着前方涌起的、大約齊腰高的白浪花區,對顧希大聲道:“新手就從這裏開始!白花浪推力大,比較穩!記住啊,看準浪來,先趴板劃水,感覺板被浪推起來的時候,就找準時機,雙手用力撐板,同時核心發力,後腳蹬板,迅速站起來!重心壓低!膝蓋微屈!眼睛看你要去的方向!”他一邊說,一邊用空着的手比劃着動作要領,像個經驗豐富的老手教練。
顧希扛着那塊黑色的沖浪板,海水沒過他的大腿。他點了點頭,目光投向遠處涌來的白色浪花,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他將板子按蔣楠的指示放平在海面上,動作顯得有些生疏,然後笨拙地趴了上去,雙手開始劃水。那姿勢,在蔣楠這個內行看來,確實透着一股標準新手的僵硬感。
“對!就這樣!劃!用力!保持板頭微微翹起!”蔣楠在旁邊大聲指導,自己也趴上板,示範着標準的劃水姿勢。
一道白花浪涌了過來。蔣楠輕鬆地被浪托起,身體微微前傾調整重心,白浪推着他穩穩地向前滑行了一段距離。他回頭看向顧希那邊。
只見顧希似乎也在努力劃水,但動作明顯慢了半拍。那道浪涌到他板下時,他的板頭猛地往下一沉,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連人帶板被白花浪撲了個正着,狼狽地翻進海水裏。
“噗……”蔣楠看着他從海水裏冒出頭,溼透的黑發貼在額角,水珠沿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淌,畫面莫名有點滑稽。蔣楠忍不住笑出了聲,趕緊劃水過去,“沒事沒事!第一次都這樣!多喝幾口海水就習慣了!再來再來!記住我跟你說的節奏!”
顧希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沒說話,眼神卻比剛才更沉靜了一些。他沉默地把板子翻過來,重新趴上去,眼神專注地盯着下一道涌來的白浪。陽光落在他溼漉漉的側臉上,勾勒出緊繃的線條。
一次,兩次,三次……顧希依舊一次次被浪打翻。他的動作似乎沒什麼大的改進,依舊是那種帶着笨拙感的劃水和嚐試起身,每次都以失敗告終。蔣楠從最初的鼓勵,到後來也有點疑惑了。這家夥協調性看着不差啊?怎麼這麼軸?感覺……有點刻意?好像只是在機械地重復着“失敗”這個動作?
就在蔣楠琢磨着要不要換個更基礎的教學方法時,情況毫無征兆地發生了變化。
一道比之前都大一些、更有力的綠浪(尚未破碎的完整浪壁)從遠處涌來,高度接近胸口,浪壁光滑陡峭。蔣楠下意識地喊道:“這道可以!顧希,沖它!準備起身!”
話音未落,只見一直表現得像個“沖浪白癡”的顧希,眼神驟然變了。
那是一種獵人鎖定獵物般的銳利光芒,瞬間點燃了他沉寂的眼眸。幾乎在浪尖即將觸碰到板尾的刹那,他雙臂的劃水動作猛地爆發出驚人的力量與速度,不再是之前軟綿綿的嚐試,而是帶着一種千錘百煉的爆發感!黑色的沖浪板如同被注入了靈魂,瞬間如離弦之箭般破開水面,精準地切入浪壁的陡坡!
緊接着,在蔣楠驚愕到幾乎忘了呼吸的注視下,顧希的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流暢感彈了起來!那不是新手笨拙的、猶疑的站立,而是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快如閃電——雙手撐板、核心爆發、後腳蹬板、重心前壓、穩穩站立!所有動作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完成,行雲流水,仿佛演練過千萬遍!
他穩穩地站在了那塊黑色沖浪板上,身體壓得極低,膝蓋深屈,重心完美地控制在浪壁陡峭的斜面上。陽光將他溼透的黑色沖浪服勾勒出充滿力量感的背部線條,水珠順着他繃緊的手臂肌肉甩開,在陽光下劃出細碎的銀線。他微微側頭,調整着腳下的重心,粉色的沖浪板在他腳下馴服得像匹戰馬,沿着浪壁切出一道漂亮而有力的白色水線,速度越來越快!
蔣楠張着嘴,下巴都快掉進海裏了。他腦子裏嗡嗡作響,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巨大無比的問號和驚嘆號在瘋狂閃爍——這他媽叫不會?!這動作,這速度,這控制力!絕對是他媽浸淫浪尖多年的老手!專業級的那種!剛才那笨拙樣是裝的?!他耍我?!
顧希轉眼間已經駕馭着那道浪,以一個極其瀟灑的回旋,切回到他附近的海域。浪花在他腳下破碎,他輕盈地從板上跳下,落入齊腰深的海水,濺起一片水花。
顧希抹了把臉上的海水,看向呆若木雞的蔣楠。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略快,額發溼漉漉地貼在額角。那張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此刻卻清晰地浮現出一種蔣楠從未見過的神情——那是一種久違的、近乎熾熱的興奮!像是沉睡的火山驟然噴發,灼熱的岩漿在他眼底流淌。他甚至微微勾起唇角,對着蔣楠揚了揚下巴,聲音帶着運動後的微喘和一種毫不掩飾的張揚:“怎麼?看傻了?” 那眼神裏的光芒,比頭頂的烈日還要灼人。
蔣楠看着他那張寫滿“得逞”和興奮的臉,氣得差點原地爆炸。他指着顧希,手指都在抖:“顧希!你丫耍我!這叫不會?!你管這叫不會?!!”
顧希那句話輕飄飄的,帶着點海風也吹不散的戲謔,像顆小石子砸在蔣楠心頭,激起一圈圈漣漪。“你不知道,”他嘴角噙着那抹若有似無的弧度,眼神在陽光下亮得驚人,“在中國,‘不會但是可以陪你玩玩’的意思,往往就是‘高手’的意思。”
蔣楠張了張嘴,滿腔的質問和“臥槽”瞬間被堵了回去,只剩下一雙眼睛,像被磁石吸住一樣,牢牢釘在顧希身上。這小子……太他媽邪性了!剛才那笨拙落水的樣子還歷歷在目,轉眼間就站在浪尖上,姿態從容得像在自家後院散步。那流暢得驚人的劃水,那瞬間爆發的力量,那對海浪精準的切入時機和舉重若輕的控制力……這絕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出來的!一個念頭如電光般劈進蔣楠混亂的腦海:這小子,以前該不會是專業隊的吧?!
沒等蔣楠從震驚的餘波裏回神,顧希已經不再看他。他微微側頭,目光投向遠處海平線涌起的一道更爲飽滿、更具力量的綠浪。
動了!
顧希的身體如同蓄滿力的弓弦驟然釋放。他猛地俯身,雙臂劃水的動作不再是之前的爆發,而是瞬間切換成一種高速、穩定、如同精密機械般的節奏!黑色的沖浪板在他身下仿佛擁有了生命,破開海水的阻力,如一支離弦的粉箭,帶着尖銳的破水聲,精準無比地切入那道陡峭光滑的浪壁!
浪壁在他身側急速升起,形成一道墨綠色的、不斷向前卷曲的水牆。顧希的身體在浪壁上輕盈地彈起,站立的動作快到模糊!他不再是“站起來”,而是整個人與浪融爲一體地“浮”了上去。重心壓得極低,膝蓋深屈,核心繃緊如鋼鐵,腳下的板子仿佛是他肢體的延伸。他順着浪壁的弧度微微轉向,身體流暢地隨着浪的推力調整角度和速度。
蔣楠看得幾乎忘記了呼吸。只見顧希駕馭着那道越來越高的浪,身體猛地向浪壁更陡峭的內側切入!浪尖在他頭頂開始卷曲、閉合,形成一個短暫而夢幻的“浪管”。那一瞬間,顧希的身影仿佛被包裹進流動的翡翠隧道之中,只有驚鴻一瞥的黑色身影在翻卷的浪花裏若隱若現,速度快得驚人!他如同一個在水的甬道中飛馳的精靈!
“譁啦——!”
下一秒,他從浪管的末端破水而出!帶起一片晶瑩剔透的水幕,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暈。黑色的板子穩穩地切在浪壁上,沒有絲毫停滯,反而借着沖出的勢頭,板尾猛地一甩,在浪壁上掃出一道漂亮而有力的白色弧線!水花如同碎鑽般四散飛濺。他的身體隨着板的轉向做出一個極其舒展的回旋,重新面向開闊的海面,陽光勾勒出他溼透的、充滿力量感的背部和手臂線條。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充滿了力量與美感的完美結合,帶着一種令人窒息的瀟灑和自信。這絕不是簡單的“會”,這是浸淫浪尖多年才能擁有的、融入骨髓的掌控力!
顧希駕馭着這道浪,一直沖到浪花完全破碎、推力消失的邊緣,才輕盈地跳入齊腰深的海水。他轉過身,海水順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滴落,隔着幾十米的距離,目光精準地投向還呆在原處、扛着板子像個雕塑的蔣楠。那眼神裏沒有了之前的戲謔,只有一種純粹的、征服後的暢快,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帶着點挑釁的微光。他沒有說話,只是抬手,隨意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嘴角似乎又向上勾了一下,仿佛在無聲地問:怎麼樣?
顧希那抹嘴角微勾的弧度,那眼神裏純粹的征服快意,像一簇火苗,“騰”地一下點燃了蔣楠心底那點被壓制下去的不服氣和好勝心。
“靠!”蔣楠低罵一聲,猛地甩了甩頭,他蔣楠也不是吃素的!
一股被點燃的鬥志混合着被耍弄的憋屈感,瞬間沖散了之前的震撼。他眼神一凜,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海面,瞬間鎖定了遠處一道正在醞釀、勢頭迅猛的浪涌。那道浪比顧希剛才駕馭的更高,浪壁更陡,前端已經開始卷曲,形成一個極具壓迫感的弧度,像一張即將吞噬一切的巨口。
“玩大的?老子陪你!”蔣楠舔了舔被海水浸得鹹澀的嘴唇,眼底燃起興奮的火光。他不再看顧希,深吸一口氣,猛地俯身趴上自己那塊騷氣的粉色沖浪板。
“譁啦——譁啦——!”
雙臂爆發出全部力量,劃水的動作不再是試探,而是帶着一種破釜沉舟的凶狠!黑色的沖浪板像一頭被喚醒的鯊魚,凶悍地破開海面,朝着那道正在加速隆起、發出低沉轟鳴的浪牆疾馳而去!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是在浪壁即將達到頂峰、轟然砸下的臨界點!
就是現在!
蔣楠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核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雙手在板面猛地一撐,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向上彈射!後腳精準地蹬住板尾的防滑墊,重心在電光火石間完成調整——不是顧希那種流暢到近乎優雅的“浮起”,而是帶着一種原始野性的、充滿爆發力的“躍起”!
“砰!”一聲悶響,板底狠狠拍在陡峭的浪壁上,濺起大片水花。
他穩穩站在了浪尖!身體壓得極低,膝蓋深屈,幾乎與板面平行。腳下的浪壁光滑如鏡,帶着恐怖的加速度向下傾斜。巨大的推背感瞬間襲來,耳邊只剩下風聲和海浪的咆哮!
不同於顧希的精準切入和優雅走線,蔣楠的選擇更狂野、更具視覺沖擊力!他並沒有沿着浪壁平滑下行,而是在站穩的瞬間,借着浪壁陡峭的坡度和巨大的推力,猛地驅動身體重心!
只見他雙腳發力,狠狠一踩板尾,同時上半身猛地向浪壁內側扭轉!整個沖浪板在他強悍的力量控制下,瞬間做出一個近乎垂直的、極其凶悍的大角度回切(Bottom Turn)!
“刷——!”
板刃鋒利地切入浪壁根部,犁開一道深深的、雪白的水槽!巨大的離心力將他整個人甩向近乎垂直的浪壁內側,身體傾斜的角度大得驚人,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甩飛出去!海水猛烈地拍打在他的側身和臉上,他卻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扎根的礁石,憑借強悍的核心力量和腳下的吸附力,硬生生抗住了這狂暴的力量!
回切完成,巨大的動能轉化爲向上的升力!蔣楠借着這股力,身體猛地向上拉伸,腳下的沖浪板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沿着陡峭的內壁高速向上疾沖!浪花在他頭頂開始卷曲、閉合,一個短暫卻更加深邃的“浪管”瞬間形成!他沒有絲毫猶豫,身體前傾,壓低重心,毫不猶豫地扎進了那流動的、轟響着的翡翠隧道!
隧道內光線瞬間變暗,四周是高速翻卷、轟鳴的墨綠色水壁,如同置身於巨獸的咽喉。只有前方管口透進一點光亮。壓迫感、速度感、還有腎上腺素飆升的極致快感交織在一起!蔣楠屏住呼吸,眼神銳利如刀,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保持平衡、控制速度和沖出管口的時機上!
“轟——!”
幾秒鍾後,蔣楠駕馭着沖浪板,如同炮彈般從浪管末端狂暴地噴射而出!帶起的水幕比顧希那一次更加磅礴,在陽光下炸開一片炫目的彩虹!巨大的慣性讓他整個人幾乎騰空!但他落地時,腳下卻穩如磐石,只是板尾順勢一甩,在破碎的浪花區掃出一個充滿力量感的回旋,激起的白色浪沫如同爆炸的煙花!
他穩穩停在齊胸深的海水裏,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氣,臉上卻洋溢着一種酣暢淋漓、近乎狂野的笑容。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挑釁地看向顧希的方向,用力揚了揚下巴!動作大開大合,充滿了力量釋放後的張揚!
顧希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裏那點不易察覺的挑釁光芒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帶着一絲欣賞的專注。他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了蔣楠的“表演”。沒有言語,但兩個男人之間,一種基於實力認可的、微妙的默契在翻滾的海浪間悄然滋生。
日頭漸漸爬高,毒辣的陽光毫無遮攔地炙烤着沙灘。激烈的體力消耗讓飢餓感洶涌襲來。
“餓死了!走,補充彈藥去!”蔣楠扛着板子走上沙灘,腳步還有些虛浮,但精神卻異常亢奮。他指了指不遠處沙灘上一家掛着“海風小廚”木招牌的簡陋棚屋,門口支着幾張遮陽傘和塑料桌椅,食物的香氣順着海風飄來。
兩人簡單沖洗掉身上的海水和沙子,換上幹爽的T恤短褲,在遮陽傘下落座。海風依舊帶着鹹味,吹散了正午的幾分燥熱。
蔣楠熟門熟路地點單:“老板!兩大份海鮮炒飯!加雙份蝦仁魷魚!再來兩瓶冰大窯!”
很快,兩大盤堆成小山、冒着騰騰熱氣的海鮮炒飯端了上來。金黃的米粒顆顆分明,裹着油亮的光澤,裏面混雜着飽滿的蝦仁、Q彈的魷魚圈、鮮嫩的蛤蜊肉、翠綠的豌豆和橙紅的胡蘿卜丁,香氣霸道地直往鼻子裏鑽。
“爽!”蔣楠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勺炒飯塞進嘴裏,滾燙鮮香的味道瞬間引爆味蕾,再灌下一大口冰雪碧,冰火兩重天的刺激讓他滿足地眯起眼,發出一聲喟嘆。他邊吃邊看向對面。
顧希吃得依舊斯文,但速度並不慢。他似乎也餓了,專注地對付着盤中的食物,動作流暢。
蔣楠找了個話題:“喂,說真的,你這沖浪……藏得夠深的啊?以前練過?”
顧希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蔣楠。那雙眼睛在正午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深邃,像藏着旋渦的海。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端起冰啤酒喝了一口,喉結再次滾動。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他才淡淡開口,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算是吧。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放下杯子,目光重新投向大海,似乎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只留下一個引人遐想的模糊答案。
蔣楠剛想繼續追問,不是那位穿浪師傅 一起教的吧,手機響了起來,是蔣媽媽的電話。
“喂,媽,我在衛海呢,和朋友一起過來沖浪。。。嗯嗯,我知道,我會注意安全的。。今天晚上?可我現在還在衛海啊。。。行吧,我現在往回趕,你們先吃着,我晚上盡量早點趕到。”
掛斷電話,蔣楠解釋道,“不好意思啊,我媽給我打電話,說是晚上有個飯局,幾家人聚餐,我得回去了。”
顧希眼神平靜無波:“沒事,也該回去了,明天還都得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