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舟摔門而去,留下滿室冰冷的死寂和沈清歡一顆被碾得粉碎的心。
“打掉。”
“恥辱。”
這兩個詞,如同魔咒,在她腦海裏瘋狂盤旋,撕扯着她所剩無幾的理智。
她根本沒有懷孕!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針對她的、惡毒的構陷!是蘇晚晴,或者還有別的什麼人,精心設計的圈套!
可是,她拿什麼去證明?顧沉舟不會信她。在所有人眼裏,她就是一個爲了上位不擇手段的女人,現在“懷了孕”,更是坐實了她企圖用孩子綁住他的罪名。
她躺在冰冷的床上,一夜無眠,眼睛幹澀得發疼,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第二天清晨,她掙扎着起床,臉色蒼白得像鬼。她必須去醫院,做一個詳細的檢查,用最權威的醫學報告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剛走下樓梯,就看到顧沉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似乎特意在等她。他身邊還站着一個穿着黑色西裝、面無表情的中年女人。
“醒了?”顧沉舟抬眼看她,眼神冰冷,沒有任何情緒,“這是張助理,她會陪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他的語氣,不像是在商量,而是在下達命令。
沈清歡的心猛地一沉:“去做……什麼檢查?”
“你說呢?”顧沉舟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確認一下,你肚子裏,到底有沒有那個不該存在的‘東西’。”
他用了“東西”這個詞,仿佛那可能存在的,不是一個生命,而是一團令人厭惡的垃圾。
沈清歡看着他,看着他那張曾經讓她魂牽夢縈了十年的俊臉,此刻只覺得無比陌生和可怕。
“如果我說,我根本沒有懷孕,那一切都是誤會,或者是有人陷害我呢?”她抱着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看着他。
顧沉舟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只有深不見底的嘲諷:“沈清歡,這種低級的謊言,到此爲止吧。張助理,帶她去醫院。”
那個叫張助理的中年女人走上前,對沈清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態度恭敬卻不容抗拒:“太太,車已經準備好了。”
沈清歡知道,反抗是徒勞的。在顧沉舟絕對的力量和控制欲面前,她弱小得不堪一擊。
她默默地跟着張助理上了車。
車子沒有開往她之前常去的公立醫院,而是駛向了一家以隱私和安全著稱的頂級私立婦產醫院。
一路上,張助理一言不發,像一尊沉默的監視器。
到了醫院,早有專門的醫生和護士在等候。一切流程都被安排得快速而高效,帶着一種冰冷的、程序化的“體貼”。
抽血,做B超……
沈清歡像一個木偶,被動地配合着所有的檢查。她心裏還存着一絲僥幸,只要檢查結果出來,證明她沒有懷孕,一切誤會就能解除了。
然而,當那個穿着白大褂、表情嚴肅的女醫生拿着B超報告單走過來時,說出的話卻讓沈清歡如墜冰窟!
“顧太太,根據B超顯示,您子宮內確實有孕囊回聲,符合孕早期表現。恭喜您,懷孕了,大概四周左右。”
懷孕了……
四周左右……
沈清歡只覺得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炸得她魂飛魄散!
這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懷孕?!她和顧沉舟只有新婚之夜那一次……而且之後她因爲情緒和身體原因,月經一直不太準,推遲了幾天她也沒太在意……
難道……難道真的……
不!不可能!一定是哪裏弄錯了!或者是……這家醫院被顧沉舟控制了?報告是假的?
“不……這不可能!醫生,你是不是看錯了?我怎麼可能懷孕?”沈清歡激動地抓住醫生的手臂,聲音顫抖。
醫生皺了皺眉,似乎對她的反應很不滿:“顧太太,我們醫院的設備和診斷都是最權威的,不會出錯。您確實是懷孕了。”
張助理上前一步,隔開了沈清歡和醫生,面無表情地對醫生說:“醫生,我們顧總的意思很明確。”
醫生會意地點了點頭,看向沈清歡的眼神帶了一絲憐憫,但更多的是一種執行任務的冷漠:“顧太太,您的身體狀況目前看來還不錯,適合進行手術。如果您沒有異議,我們現在就可以爲您安排無痛人流手術。”
手術……人流手術……
顧沉舟他甚至不等她消化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安排手術,拿掉這個他口中的“恥辱”!
沈清歡渾身冰冷,如同被浸入了萬年冰窟。她看着醫生,看着張助理,看着這間裝修奢華卻冰冷刺骨的私立醫院,只覺得無比荒謬和絕望。
“不……我不做手術!”她猛地向後退去,聲音淒厲,“我要見顧沉舟!我要親自問他!這是他的孩子!他不能這麼殘忍!”
“顧太太,請您冷靜。”張助理攔住她,語氣依舊平靜無波,“顧總的決定,不會改變。這也是爲了您好。這個孩子,本來就不該存在。”
不該存在……
沈清歡看着張助理那張毫無表情的臉,看着醫生那公事公辦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在這裏,沒有人會聽她的辯解,沒有人會在乎她的意願。顧沉舟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她就像砧板上的魚,只能任人宰割。
兩個強壯的護士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她,半強迫地將她往手術室的方向帶去。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顧沉舟!你不能這樣!這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啊!”沈清歡拼命地掙扎,哭喊,嘶吼,像一只陷入絕境的母獸。
但她的力量太過微弱,根本無法掙脫。
她被強行按在了冰冷的手術台上。無影燈刺眼的光芒照射下來,讓她無所遁形。
護士熟練地固定住她的手腳,醫生開始準備器械,冰冷的金屬碰撞聲,像是死神的腳步。
“不……不要……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孩子……”沈清歡的掙扎變成了無力的哀求,眼淚洶涌而出,模糊了視線。
沒有人理會她的哀求。麻醉師走了過來,將冰涼的針劑推進她的靜脈。
意識開始模糊,身體逐漸失去知覺。
在徹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了顧沉舟那張冷酷決絕的臉,和他那句如同詛咒般的話語——
“打掉。”
“恥辱。”
無盡的黑暗和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