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有那麼一瞬間的死寂。
緊接着,一道高了八度的、幾乎要掀翻天靈蓋的尖叫聲,毫無預兆地炸響在李怡晴的耳邊!
“你說什麼?恢復單身?”
“我靠!你終於把那個人渣給踹了?”
那聲音,充滿了毫不掩飾的狂喜和……一種“老娘終於等到今天了”的激動。
李怡晴被她震得下意識地把手機拿遠了點,臉上卻露出了三年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輕鬆的笑容。
“嗯,踹了。”
“地址發我!站那兒別動!老娘馬上就到!”
電話那頭的女人,連半句廢話都沒有,說完就“啪”地一聲掛了電話,幹脆利落得像個即將奔赴戰場的女將軍。
李怡晴看着掛斷的電話,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將自己的定位,發給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這個人,叫夏知微。
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稱之爲“閨蜜”的人。
也是三年來,唯一一個,敢指着薄言川的鼻子罵他“渣男”的勇士。
不到十分鍾。
一陣囂張刺耳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
一輛騷包到了極點的紅色法拉利跑車,像一團燃燒的火焰,撕裂了陰沉的雨幕,帶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囂張氣焰,穩穩地停在了李怡晴的面前。
車門向上掀開,一只踩着十公分黑色細高跟的腳,率先邁了出來。
緊接着,一個穿着紅色緊身連衣裙、身材火爆到讓人噴鼻血的女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她一頭海藻般的栗色大波浪卷發,臉上畫着精致又張揚的妝容,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帶着幾分野性和不羈。
女人摘下臉上的墨鏡,露出那張美得極具攻擊性的臉,紅唇一張,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怎麼回事?那個人渣呢?死了沒?”
李怡晴看着她這副風風火火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微微。”
夏知微三步並作兩步地沖過來,一把奪過她手裏的行李箱和畫卷,隨手就扔進了跑車的後備箱,動作粗暴得像是扔兩袋垃圾。
然後,她不由分說地將李怡晴塞進了副駕駛,自己坐上駕駛座,一腳油門,法拉利發出一聲咆哮,絕塵而去!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不超過三十秒。
跑車在微溼的馬路上飛馳,夏知微一邊開着車,一邊側過頭,用那雙銳利的眼睛,將李怡晴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氣色還行,沒哭,看來是真想通了。”
她點了點頭,隨即柳眉倒豎,一巴掌狠狠拍在方向盤上!
“砰”的一聲巨響,嚇得旁邊的車都跟着抖了一下。
“媽的!薄言川那個狗東西!竟然敢放你鴿子?!”
“急性闌尾炎?他怎麼不說他媽急性上天了呢?這種鬼話你也信?”
“那個叫沈月薇的綠茶婊也是,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挑今天病?我看她不是闌尾炎,是腦子有癌吧!”
夏知微的嘴,就像一挺加特林,火力全開,突突突地把薄言川和沈月薇罵了個狗血淋頭。
李怡晴靜靜地聽着,非但沒覺得吵,反而覺得……
心裏那最後一點因爲過去而殘留的鬱結之氣,都隨着她這痛快淋漓的罵聲,煙消雲散了。
“微微,我沒事。”她輕聲說道,“我現在,感覺很好。”
“好個屁!”夏知微一個急刹車,將車停在了路邊,轉過頭,死死地盯着她,“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對他抱有幻想?”
李怡晴搖了搖頭。
她迎上閨蜜那滿是擔憂和怒火的目光,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
“沒有了。”
“昨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他跟沈月薇的緋聞,上了熱搜。”
“我等了他三個小時,等到了一桌子冷飯,和他一句‘別耍花招’。”
“我提了離婚,他罵我拜金,威脅我,說我離開他連狗都不如。”
“今天早上,他約我九點來民政局,然後,爲了他的白月光,又一次失約了。”
李怡晴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
可夏知微聽着,眼圈卻一點點紅了。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將李怡晴緊緊抱在懷裏,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我的傻晴晴,你這三年,過的都是什麼豬狗不如的日子啊!”
“我早就跟你說了,薄言川那塊又臭又硬的破石頭,根本就捂不熱!他心裏那朵白蓮花,都快開成綠茶園了,你還傻乎乎地往上撞!”
“離得好!離得太他媽對了!”
夏知微鬆開她,伸手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然後,重新發動了車子。
“這種渣男不離,留着過年嗎?”
……
十五分鍾後。
江城最負盛名、也最紙醉金迷的酒吧——“夜色”。
現在是早上,酒吧裏沒有客人,只有一個穿着花臂的調酒師,在吧台後面默默地擦着杯子。
夏知微領着李怡晴,穿過空曠的大廳,徑直走到了吧台前。
“阿刀,開一瓶‘失樂園’。”
那個叫阿刀的花臂調酒師,聞言抬起頭,看了李怡晴一眼,什麼都沒問,只是點了點頭,從酒櫃最頂層,取下了一瓶造型奇特的、裝着暗紅色液體的酒。
夏知微拉着李怡晴在吧台前坐下,接過酒,倒了兩杯。
“來,寶貝兒。”她將其中一杯推到李怡晴面前,“今天姐陪你,不醉不歸。”
“敬我們晴晴,脫離苦海,喜提新生!”
李怡晴看着杯子裏那暗紅色的液體,笑了笑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
“敬自由。”
她仰起頭,將那杯烈酒,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從喉嚨一路燒到胃裏,火辣辣的卻也……痛快到了極點。
仿佛要將這三年來所受的所有委屈,所有不甘所有隱忍,都燃燒殆盡。
一滴晶瑩的淚,毫無預兆地,從她的眼角滑落。
不是因爲難過。
而是因爲……
釋然。
“微微,”她放下酒杯,看着自己的閨蜜,聲音裏帶着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顫,“我好像……終於自由了。”
夏知微看着她這個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她伸手,輕輕擦掉她臉上的那滴淚,然後重新爲她滿上了一杯酒。
“那麼,恭喜你,李怡晴小姐,”她舉起酒杯紅唇勾起一抹顛倒衆生的笑,“從今天起,歡迎回到女王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