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站滿了人。
都想要知道這豬肉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而且還這麼多。
要是李老漢一家子吃,那得吃多少天呀!
哪怕是用來煉豬油,油渣子也是極爲香甜的。
“長福,這豬肉?”楊氏先開口問道。
“今天去縣城買的!”李長福正等着人問了。
他們都知道李長福天沒亮的時候就帶着幾只野山雞到縣城裏去的。
可是那才能賣幾個錢,而且按照他們對李長福的了解。
絕對會全部用來換栗米。
豬肉,想都別想?
周嬸站在一旁。
別管李長福從哪裏買的。
這肉就在眼前。
“大媳婦兒,你割點豬肉下來,等會讓老二親家帶回去,讓周嬸一家補補身子。”
王翠巧有些不樂意,自家都還沒有吃到口了。
就莫名的要割出來一點給別人。
“我要的不多,分一半給我就行了,你看蓮蓮都瘦了。”
李長壽站在人中不由的笑出了聲。
要是剛才沒介紹,他絕對會以爲‘蓮蓮’是誰家養的貓了!
王翠巧倒吸一口冷氣,雖然說她叫一聲嬸子。
但是也不能獅子大開口呀!
這隨隨便便的不多,就要分一半出去。
這得分出去多少豬肉呀!
太貪心了吧!
王翠巧抬眼看了一眼李長福。
意思很明顯,你該說話了。
李長福訕笑了一下。
自己能說啥?老爹都開口了。
雖然沒說數量。
但是總不至於明目張膽的說你要的太多了,貪心了吧!
那李長祿的婚事還要不要了。
對於弟弟的婚事,他可是一直放在心上的,雖然說這家人嫌貧愛富。
可李長福想法一向都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拿肉出來也只是告訴這些人,咱家裏有肉不窮。
您女兒嫁給我二弟餓不着…
王翠巧也沒有動手的意思,這可不是割豬肉的事情。
這是在拿刀子割他們自己的肉好不好。
誰愛動手誰動手。
見始終沒有人動手。
周嬸笑道:“如果說家裏是這麼個光景,蓮蓮嫁過來也不是不行。”
“至於加十兩聘禮的的事情都好說,好說的。”
那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要把眼前的豬肉給搞到手再說。
“聘禮才十兩銀子呀,你家這個叫啥來着,又年輕又好看的,我看給二十兩聘禮都不爲過。”
“還有這豬肉你都拿走吧,一半多沒意思。”李長壽話音剛落。
幾道目光就投了過來。
現在一兩都拿不出來,還二十兩?
瘋了吧?
周嬸的眼光一亮。
還是這個‘潑皮’有眼光,他家蓮蓮就值二十兩的聘禮?
還有這豬肉?全部都是她的了,這也太大方了點吧。
誰說是潑皮,她周嬸第一個不答應。
周嬸笑了笑,說道:“要不了那麼多,一半就夠了,一半就夠了”
李長壽也只是訕訕的笑了笑。
“二哥,這門婚事你自己怎麼看。”
李長祿沒想到三弟會問自己,想了想。
“我聽爹和娘的。”
李老漢一聽這話就感覺到要壞事了!
這李長壽怕不是又要把婚事攪黃了吧。
果然,只聽李長壽悠悠說道:“樹不要皮,必死無疑,這人不要臉,真是天下無敵了!”
把別人家的當做自己家,這樣的人還真不是生平第一次見。
周嬸也聽出了李長壽的話外之音。
當即冷着臉。
“這點豬肉值幾個錢,我不稀罕,給你們半年的時間,如果攢不起來聘禮,就不要怪我們退婚了,定親銀也是不退的。”
“那慢走,不送!”李長壽吆喝一聲。
氣的軸嬸氣呼呼的拉着潘蓮拂袖而去。
“誰說不要臉了,看看,這不挺要的麼?”
……
“逆子,你可知道爲了這一樁婚事,你大嫂說了多少好話,好好的婚事就這樣被你攪黃了。”
王翠巧在一旁。
“公爹,其實長壽也沒做錯,十兩聘禮實在是太多了,她們的要求咱們家實在是…”
“可是你二弟的婚事總是要有着落才行呀…總不能由着長壽的性子來吧。”
…
庭院內。
李長祿靜靜的站在那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二哥,在想什麼了?”
俗話說擇妻要看丈母娘,所以潘蓮根本不適合李長祿。
而且如果嫁娶之前要分家,那就能更好的拿捏李長祿了。
所以,根本不是良配。
而且現在應該想的是如何在這荒年活下去。
李長祿也知道他們之所以過來退婚。
肯定是聽到了一些傳言,而夫妻之間本不應該患難與共麼。
若是大難臨頭各自飛,那還要老婆做什麼?
“二哥,別傷心,大丈夫何患無妻!”李長壽寬慰道。
“其實沒什麼的?我和她本來就沒見過幾次面,而且家裏這麼個光景,哪裏還能湊夠聘禮錢呀,我也沒奢望。”
“二哥,要有信心,豬肉會有的,面粉會有的,好日子都在後頭了。”
李長壽的臉上帶着自信。
李長祿也不知道爲什麼。
他居然會相信李長壽說的這些話。
他感覺自己可能病了。
居然有被安慰道。
這還是他的三弟麼?
有些不敢置信。
“聽大哥說,這些東西都是你買的,你哪裏來的銀錢。”
“賣黃精呀,就昨天咱們在樹底下采的那些東西。”
李長祿想起昨天自己覺得李長壽在白費工夫。
“可是…?”
李長壽將‘藥性全解’遞給李長祿。
“上面寫着的,給你了,以後出去打獵的時候多注意點。”
“這可比你打的那些肉貴多了。”
只見李長祿默默起身。
然後背上背簍。
“你去幹嘛?”
“去挖那黃精,那麼貴,多挖幾株,這個冬天就沒那麼難熬了!”
山上肯定還有。
只是需要花費些時間。
“等過兩天,雪化了些,好挖一點…到時候帶上大哥一起。”
“好。”
李長祿並沒有因爲李長壽毀了自己的這樁婚事而生氣。
他感覺到自己有些不對勁。
明明十八歲那年。
李長壽毀掉他婚事的時候他是那般的生氣。
有點想不清楚。
李娥。
今年二十三歲。
十七歲嫁了外村的唐家,唐家同樣是在冊的獵戶人家。
近些年來,生活也一般。
其實想要跨階別的婚嫁並不是簡單的事情,基本上並不存在。
更多講究的是門當戶對。
“長壽,聽大哥說那些豬肉和精米都是你買的。”
對於這個弟弟,李娥是沒時間管。
未出嫁的時候,李長壽還是個乖孩子。
等到‘潑皮’的名聲傳開後,哪怕過年的時節,都難以見到李長壽的影子。
李長壽點點頭。
“我們算了一下,那些東西加在一起,至少要花費三兩銀子?你是不是出去借高利貸了。”
李娥嚴肅的問道。
雖然說李長福覺得大概率不是。
可是李娥還是得問個明白。
李長壽愕然。
自己沒有地契,拿什麼抵押借高利貸。
那些人又不是傻子,隨隨便便一個人都會借出去。
“沒有,既然你們都想知道,我也就沒有必要隱瞞了。”
“其實…”
堂屋。
除了楊氏和王翠巧以及吃着蔥香餅的李文和唐采荷。
所有人都等待着李長壽口中的答案。
當李長壽說出‘黃精’的價格時候,就傳來一陣整齊的倒吸冷氣聲。
完整的七百文一斤,不完整的都有二百文一斤。
這可比肉貴多了。
李老漢想起昨晚吃的山雞湯,裏面就放了黃精,連連可惜。
那可是好幾十斤的栗米呀,夠家裏吃好久的了。
他一個老頭子哪能吃的那麼精貴。
這裏都是自己人,李長壽自然沒有藏着。
畢竟‘藥性全解’裏面都有詳細的說明,並且附有圖冊。
雖然說看不懂字,但是看得懂圖就行。
“長壽,你是說這種生長在山林地下或者是灌木叢中?”唐元傑聽得仔細,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環節。
李家的其他人也都聽得十分仔細。
如果說真的如李長壽說的這樣的話,那麼誰還打獵呀?
一斤就足夠兌換幾十斤米糧了。
“這些藥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獵還是要打的。”
沒有系統的話,就算他漫山遍野的挖,一天都不一定能挖到一株。
系統的提示已經極大的縮小了搜索面積,少走了不少彎路。
可不能舍本逐末,丟掉了養家的營生。
對於李長壽說的話,大家也都覺得在理。
不過想想又哪裏不對,不是來教育李長壽的麼?
怎麼變成李長壽說的話頭頭都是道理了。
這倒反天罡了。
雖然覺得買的精米/精面有點太過浪費,不過好在這些錢都花在了看的見的地方。
不像之前。
錢花在哪裏都看不見。
也都發現李長壽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雖然偶爾說的話還是挺堵人的。
但是大部分的時間還算是一個正常乖順的孩子。
“大舅,我還想吃!”唐采荷來到眼前。
看着李長福。
一共買了十五張蔥花餅。
李長福吃了一張,李長祿吃了一張,李文吃了兩張,唐采荷吃了一張。
目前還有十張。
家裏總共十口人。
算下來每個人還能分到一個。
“是不是你表哥讓你來要的。”李長壽站在一旁。
李文當即從隱秘的角落裏沖出來,辯解道:“我才沒有。”
唐采荷吐了吐舌頭,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識破了。
“要是餓了,找你阿婆拿。”李長壽捏了捏唐采荷的小臉蛋。
和李文一樣,也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臉上都沒肉了。
唐采荷回了一聲知道了,就被李文拉着往廚房跑去。
小孩子,本就可以爲家庭提供歡聲和笑語。
可是女孩子!
……
“娘,我要吃肉?”
“肉,哪裏有肉?那些肉是不是他們家的都難說。”
畢竟肉是可以找人借的,舍不得給自己肯定有貓膩。
“剛才你要是不拉着我走,現在我可就吃上肉了,我可是和李長祿納過吉的。”
“他們總不至於趕我走!”
“你有臉在那裏待下去呀,都說我們臉皮厚了,難不成還在那裏待着不成,而且那個李長祿對你好像也沒多大的好感。”
“我可是聽說,上一次可是又打又鬧的。”
“管他了,好感又不能當飯吃?要不我們現在回去?”
“我當時都聞到他家的飯香了。”
“就知道吃,要是這一次不準備好聘禮,就不要想着嫁給他了。”
“等着吧,他們老李家急得很,不出三天,巧丫頭就會過來找我們的。
“到時候少不得讓拿出一半的豬肉給我麼?”
“可我餓了,咱們今晚吃什麼?”
“昨天剩的野菜糊糊還沒吃完,等回去將就着吃吧。”
潘蓮有些不情不願,但是想想娘親說的,似乎是這個理。
到時候着急的是他們。
一頓飽和頓頓飽她還是分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