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兄弟都收拾完了之後,林大虎耳朵微動,他對着林小滿說道。
“有人來了。”
林小滿整個人被他裹在布巾裏面,被擦得暈頭轉向,他聽到林大虎這麼說之後,他困難的扯掉布巾,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問道。
“誰啊?”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外面的院門傳來了有規律的敲門聲,林大虎讓林小滿坐好,他自己出去了。
結果外面站的是,是謝雲渡大將軍。
林大虎把大將軍讓了進來,林小滿從窗戶縫裏面看到是謝雲渡來了,他草草的把自己的衣服裹了一下,披散着還在冒着水汽的頭發,來到了堂屋之中。
謝雲渡剛剛進屋,就看到了林小滿。
他的臉上帶着才剛剛洗浴之後的紅暈,頭發還未幹,披散在自己的背後,小巧的臉被披散下來的頭發擋住了大半,鼻梁則是在自己的臉上投下了融融的陰影。
他看到了謝雲渡,對着他露齒一笑,說道。
“大將軍,您好。”
謝雲渡感覺到自己的心怦然的跳動了一下,但是他努力的讓自己平息了下來,他也笑着對林小滿說道。
“深夜來叨擾了,希望小友不要嫌棄。”
林小滿當然不會嫌棄了,這可是自己哥哥的上司,而且還有可能是自己未來的大金主,他給謝雲渡倒了水,謝雲渡謝過了之後,沉吟了一會,對着林大虎說道。
“大虎,你現在傷勢如何了?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聽到謝雲渡這麼說之後,林大虎的臉色也正經了起來,他一抱拳,說道。
“卑下傷勢已大好。”
林小滿一聽,這大約是要說正事了,不過看着謝雲渡,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我哥才拆線,目前還不能用勁,不然他的傷口怕是要崩開。”
謝雲渡看了林小滿一眼,點點頭。
“我明白,我此次只是想問問他受傷之前的胡寇的動靜,最近胡寇又安靜了下來,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但是照理來說,他們最近應該也屬於缺衣少食,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醞釀什麼更大的陰謀。”
說完了之後,他對着林大虎說道。
“青龍關你比較熟悉,你覺得他們最近在幹嘛?”
林大虎沉吟了一會,他用手沾水,在桌子上面劃到。
“冬天的時候,胡寇的草原和河流全部都會結冰,除非他們是在秋天的時候儲備了足夠的糧食,否則的話,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攻入邊關,搶奪我們的糧食。”
“只不過我們最近加強了巡防,也通知了各位村民,無事千萬不要翻越青龍關,也不要和外族人進行私底下的交易,但是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徹底的遵守我們的告誡……畢竟外族人在和他們交易的時候,可是非常的‘慷慨’的。”
林小滿見謝雲渡和林大虎也沒有驅除他的意思,他看着林大虎在桌上畫的歪歪扭扭的線條,他靈機一動,說道。
“你們爲何不做個沙盤?”
謝雲渡一愣,沙盤,那是何物?他從來沒有聽說過。
林大虎也沒有聽說過,他放下了自己的手指,對着林小滿說道。
“沙盤?弟,那是什麼?父親教給你的新知識嗎?”
林小滿:……
這種時候,他只好再次的抬出了自己的那從未見面的父親,說道。
“我也是之前聽父親說過,用一個大框子,裝上沙子,做成了一個小型的地形圖,然後插上各色的旗子,鋪上不同顏色的紙來代表不一樣的地貌,比如說用藍色的紙條代表河流,用旗子代表山的高度什麼的。”
謝雲渡思索了一下,他的臉色慢慢的舒展了開來,他拊掌道。
“妙啊……”
他大笑道。
“妙啊,此物名叫什麼?沙盤?小友,你如果有空,可否隨我去一趟軍營?讓工匠按照你的訴說,給我做一個沙盤出來。”
林小滿:……
他倒是很樂意,而且還可以參觀軍營,但是……
他爲難的望了望外面已經漆黑的天色,再想到自己放在院子裏面的凍瘡膏,他咬牙說道。
“將軍可否等明天?現在也太黑了。”
謝雲渡恍然大悟,他站起身來,抱拳說道。
“是我欠缺考慮了,大虎,明日可否讓你的弟弟隨我去一趟軍營?如果你有顧慮的話,讓他帶一個覆面即可。”
謝雲渡其實內心也是想的讓他帶一個覆面,他的長相實在是過於出挑,肯定會引起不少的轟動的。
林大虎抱拳說道。
“我可否一起前往?”
謝雲渡點點頭,說道。
“這是你的弟弟,你當然要跟着一起了,放心吧。”
幾個人三言兩語的就商量好明日的行程,林小滿莫名其妙的就被定下明日去一趟軍營,他的內心隱隱有點雀躍的同時,他還有一點私心。
他想把他的凍瘡膏,拿過去試用一下,如果能賣出去,就更好了!
第二天一早,還沒等到林大虎來叫他,林小滿就起來了。
沒有林大虎,他都是不梳頭發的,他散着自己的頭發,來到了昨日的盆子之前,盆子裏面的藥膏已經凝固了,整體呈現出一種絳紅色的膏體的色澤,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這是因爲他往裏面加了紫草,又加了一點蜂蜜,而且他還把豬板油裏面的渣滓都濾掉了,就不會有難聞的味道了。
他小心的用勺子挖了一點出來,從家裏拿了一個小陶瓶出來,把這點藥膏裝在了裏面,他站起身來,正欲回屋讓自己的兄長試用一下,結果一轉頭,差點撞上了一個人的胸膛。
也不知道謝雲渡什麼時候起來了,此時正悄無聲息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後,他差點就一鼻子撞上了謝雲渡的胸膛。
他嚇得蹬蹬蹬的往後退了幾步,謝雲渡也適時的往後退了幾步,他和善的說道。
“嚇到小友了嗎?此物是什麼?是小友新制的東西嗎?”
林小滿的小心髒還在砰砰跳,他也退了幾步,聽到謝雲渡這麼問,他撓了撓自己的頭,一頭青絲順滑如同瀑布一樣流了下來,他小聲的說道。
“是我新制的凍瘡膏……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謝雲渡蹲下身來,看着盆子裏面猶如漂亮的紫紅色祥雲一樣的藥膏,他臉上帶了一點興致,說道。
“軍營裏也有凍瘡膏,但是沒有小友你做的這個這麼漂亮的顏色,而且味道也不好聞,這個東西,這麼精致,竟然是凍瘡膏?”
林小滿點點頭,他舉起了自己的小陶瓶,給謝雲渡看,他說道。
“我就是準備給自己的兄長先用來試試。”
他大着膽子,對着謝雲渡說道。
“大將軍,我可以把此物給軍中將士用一點嗎?我聽我哥說過,說是很多將士都備受凍瘡的折磨,我也想給邊關將士們多做點貢獻。”
謝雲渡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他說道。
“我信任小友,我會選出幾個凍瘡比較嚴重的士兵,讓他們試用一下這個凍瘡膏,如果真的有用的話,希望小友能夠多多的做出來一點。”
林小滿沒想到這麼輕易的就得到了謝雲渡的口頭允諾,他當時大喜,謝雲渡看了一眼林小滿,他含笑補充道。
“如果真的像小友所說的那麼有用的話,我承諾,會給小友一個滿意的價格的。”
錢!
林小滿使勁點頭,生怕謝雲渡反悔了,他開心的說道。
“那我再多裝一點,謝謝將軍!”
在林小滿的眼裏,謝雲渡渾身上下都鑲滿了金光,就連栓在門口的黑雲,在林小滿的眼裏都變成了一匹金色的馬。
人在狂喜的時候,膽子是會變大的,他看着高大的黑雲,眼饞的摸了摸它的馬頭,黑雲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用溼漉漉的鼻頭頂了他一下。
林小滿使勁的抱了一下黑雲,黑雲也沒有動彈,任由林小滿抱着它。
倒是在院子裏面的謝雲渡,看着這麼乖的黑雲,他咦了一聲。
林大虎也起來了,他一邊揉着眼睛,一邊下意識的尋找自己的弟弟,一出來院子裏面,就看到了林小滿抱着黑雲的畫面,他像是不敢相信一樣,他站在謝雲渡的旁邊,結結巴巴的說道。
“黑……黑雲什麼時候脾氣變這麼好了?”
謝雲渡臉上也帶了一點探究的顏色,他看着林小滿又親昵的摸了摸黑雲的鬢毛,順便把黑雲身上一些打結的鬢毛全部重新理順了,他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
“黑雲喜歡他。”
林大虎知道黑雲是謝雲渡辛辛苦苦的馴的馬,平時愛惜非常,連刷毛洗澡大部分時候都是謝雲渡親自上場的,因爲黑雲脾氣並不算好,陌生人都很少能近它的身。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弟弟居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入了黑雲的眼。
三個人隨便在家吃了點東西,林大虎把林小滿帶回去再次開始給他梳頭了,他一邊梳着,一邊又開始犯愁了。
“等我回到軍營之後,你這頭發怎麼辦啊?你不學一下自己梳頭嗎?”
林小滿被自己的哥哥弄得一頭晃來蕩去,他毫不在意的說道。
“我需要學會梳頭嗎?直接在後面扎一下不就好了嘛。”
林大虎:……
他開始憂心起來了,他不在的時候,爹到底是怎麼教弟弟的?
這飯做的好吃,頭卻一點都不會梳,弟弟離了他,這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