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早早的起來打拳、扎馬步,直到卯末,正院來人,說公主起了,他才連忙換衣服去給重華請安。
重華拉起自己的小兒子,一眨眼,就這麼大了。沈睿從兩歲就開始練武的原因,他的身高比同齡的孩子要高不少。
“昨天,娘親收到你敏姨的來信,說她懷孕了。”重華迫不及待的想找人,分享這個消息,可惜的是昨天沈睿打坐入定了,沒能趕上熱乎的。
“哦,那真是要恭喜敏姨終於如願以償了。”這個孩子應該就是林黛玉了,神仙妹妹終於要來了,這大概是今年最好的消息了。
“是啊,這些年來,這件事就是你敏姨的心病,日日夜夜讓她不得安眠,如今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重華不知道這個孩子將來的悲慘遭遇,所以現在是真心爲這個姐姐開心。
“娘,舅舅讓我今天進宮一趟。”沈睿想到‘進宮’兩個字就頭疼,關鍵是他進宮不是去玩的,是被玩的那個。
一個是現在的皇帝,一個是過去的皇帝,還有兩宮太後,以及皇後,那效果,堪比原子彈呐,說個話都得小心,要不然得罪誰都不好。
“好,沒問題,娘親待會兒收拾幾個江南特產,你進宮就幫娘抬進去,別的都不用你。”
“真的?”咋這麼倒黴。
“當然是真的,你小孩子家家的哪分得清這些,娘讓柳嬤嬤跟着你去。”
“好嘞!”這樣就放心多了。
馬車踢踢踏踏,走在官道上,突然從一個小巷裏沖出一個小男孩兒,一頭栽在馬車的前邊,嚇的車夫連忙勒馬才沒踩到他。
“哎喲,怎麼回事兒啊!”沈睿正專心的看小金給補天石瘦身,誰知突然來這麼一下,要不是百草拉的及時,他高挺的鼻子恐怕從今往後就要跟他說拜拜了,這個年頭可沒有整容醫生。
“小的不是故意的,是這孩子,不知怎麼闖出來,小的一時着急,就···”車夫嚇的不行,生怕主子怪罪自己,他可不想失去沈家的活計,主家又好活又輕鬆,關鍵是工錢還高,要是丟了差事,他婆姨能生吞了他。
“小孩子?”沈睿跳下馬車,來到這孩子旁邊,發現他渾身上下都是傷簡直都沒有一塊好肉了。摸摸手臂上的汗毛,這得多狠心才下得了這手啊。
“我···”那男孩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卻不知從哪裏爆發出一陣力氣,讓他拽住沈睿澤的衣服,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說什麼。
“什麼?”沈睿把耳朵靠近小男孩。
“我記得你,昨天在···榮寧街後街···”那孩子的臉凍得通紅,雙手全是凍瘡,腳上的鞋也盡是破洞,這樣數九寒天兒的,還穿着一身破的像篩子一般的單衣。
“你倒是好膽,不怕我殺人滅口?”都這樣了還不忘威脅自己,看來挨打不是沒有理由的。
“我想活···我想活···”那個男孩嘶啞的聲音裏,滿滿的都是不甘。
“好,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活下去。”沈睿轉身把百草叫來:“你送他去別莊,別讓他死了,我要他活着。”
“是!”
經過這個小插曲,馬車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到了皇宮。
“睿兒給舅舅請安,舅舅萬福金安。”沈睿乖乖的下跪請安,笑的眉眼彎彎,好像年畫上的娃娃似的。
“起吧。”景帝扔下朱筆,拉着沈睿澤的手往壽康宮走去,“你外祖母念叨你許久了,偏你這小沒良心的許久都不入宮一次。”
“我也想外祖母了,可是爹爹說,我們是外戚,不能老往宮裏跑,要不然容易被人家抓把柄。”對不住了老爹,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景帝萬萬沒想到,沈莽子竟然能有這樣的覺悟,實在是低估他了。“別聽你爹瞎說,娘舅親、親娘舅,舅舅對你不好嗎?再說了,誰會去抓一個小孩子的把柄,可笑!”
舅舅,你要是說的再大聲點,我就信了!!
“爹還說,在宮裏有很多人看着舅舅,舅舅是不可以徇私枉法,幫我的。”
“你爹怎麼說這麼多話,平時沒見他能言善辯,原來是把廢話都說給你聽了。”沈安這個人啥都好,就是多了張嘴。
“我也覺得,他那天還回家罵了管家的大狗。”小孩子嘛,總有些奇奇怪怪的童言童語。
“爲什麼?”嘖嘖,這個沈安,連條狗都不放過,這得是多喪心病狂啊!
沈睿有些無語,別以爲我沒看見,請把你臉上的興致勃勃都收回去。
“他說,管家的大狗,整天就仗着管家的勢,到處咬人,偏偏咬了人還沒半點擔當,每每只會夾着尾巴藏在管家的懷裏。”還有一句話沈睿沒說,那就是:活像了那個王子騰,整天除了借上皇的勢,滿朝野的汪汪,也幹不了啥事。
“哦?”這個沈安,整天正事兒不幹,小心思倒不少。
“沒錯,可是管家趕到後說:‘我老了,這狗也不小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誰死在前頭還不一定呢。’後來,爹爹就放過了那條大狗,只說讓它安享晚年就好了。”
有的狗啊,讓它安享晚年都覺得難受,要是能一巴掌拍死,那是最好的。
“那睿兒覺得你爹爹說的對嗎?”這個沈安,當着孩子的面都口無遮攔,這話也就是在自己面前說說,要是讓父皇聽見了又是一檔子官司。
“我覺得爹爹說得對!”那王子騰着實是個人物,在賈代善死後,能夠站出來整合四家的勢力,爲他一人所用,可見其心機手段實在不俗。要不是被豬隊友拖了後腿,觸了景帝的逆鱗,想必也不會落得慘死在外的下場。
“哦?”
“那只狗確實仗着管家的勢幹了不少的壞事,連我都被他嚇唬過,還差點連累宋嬤嬤被處罰,實在凶悍。”
景帝深以爲然的點點頭,那王子騰可不就是一條忘主的狗嗎?一邊借着上皇對景帝施壓,一邊借此便利背地裏向景帝投誠。兩面三刀,不外如是。
“不過,睿兒,你要答應朕一件事!”
“什麼事?”
“你爹經常回家罵狗的事兒,不許和任何人說!”
“爲啥?”
“因爲你爹是將軍啊,他很威武的,要是被別人知道他居然會偷偷的回家罵狗,那不是就破壞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了?”特別是被上皇聽見,可就熱鬧了,搞不好腦袋搬家都是有可能的,畢竟上皇殺起兒子都毫不手軟,更別說女婿了。
“哦,也對,不過我爹可一點兒都不英明神武,我覺得舅舅最英明神武。”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