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陵稍作休息以後,師徒倆繼續馬不停蹄的趕路,一艘烏蓬小船,在一個黑夜中停靠在了蘇州的碼頭上。
“師父,咱們不會現在要去林家拜訪吧?”沈睿抬頭看看掛在中天的月亮,這時候去真的不會被當成賊給抓起來嗎?
“你是不是傻,現在去啥,咱們明天去啊!”百裏浩翻一個大大的白眼,在黑夜中襯着月光尤爲顯眼。
“那咱們現在去哪兒?”
嗯,這是一個好問題!
“有了,跟爲師來,爲師帶你去個好地方。”百裏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一馬當先沖鋒在前,不得已沈睿澤只好跟着他一起走。
不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師父,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沈睿抽着嘴角,看着眼前的景象,白晃晃的月光籠罩着這座破廟,破碎的錦帛在風中翻飛,一同慘叫的還有搖搖欲墜的廟門。好家夥,都不需要再另外裝飾,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蘭若寺啊!他已經能夠在腦海裏還原一出寧采臣和聶小倩的千古情仇了。
“傻小子,愣着幹啥呢!”百裏浩一巴掌拍在他頭上打斷了他的奇思妙想。
“沒···沒啥,師父你知道聶小倩嗎?”
“聶小倩?什麼鬼?”
“沒···不認識就算了,師父這地方不會塌了吧!”這要是睡覺睡到一半,被埋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放心吧,十幾年前就是這副模樣了,現在一點兒沒變,塌不了!”百裏浩自信的說道。
“好吧!”
··· ···
翌日,二人臉色灰白的從那座破廟中出來,沈睿發誓,再相信他師父說的話,他就是豬。
這是沈睿來到這個世界,睡過最玄幻的一個晚上。天然星空頂+月光普照無床房,四面都能感受到來自大自然的風,以及加厚的稻草床墊。
沈睿發誓,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沒有看過那麼多的跳蚤擁擠在不到三個平方的地面上。
最絕的是,半夜師徒倆還被兩個乞丐給攆起來了,那個跳蚤做床單的稻草床,是他們的床。於是師徒倆就這麼聽着兩個乞丐的呼嚕聲,大眼瞪小眼的對坐到天亮。
“師父,你還好嗎?”沈睿沒精打采的耷拉着腦袋。
“我?還不錯啊!你怎麼樣?”百裏浩兩眼倒豎,眼下的青黑簡直媲美某國寶了。
“咱們快去巡鹽御史府拜訪吧!”希望敏姨看在娘的份上,不要把這邋裏邋遢的師徒攆走。
“行,走吧!”
走在官道上,許多人向着兩人投來奇異的目光,就連守城的士兵都多看了她們幾眼。
好不容易打聽到巡鹽御史的門外,還沒走近府門,門房就緊張的看着二人。
“勞煩二位代爲向林大人通報,就說故人來訪。”百裏浩從懷中拿出一個羊脂白玉的玉佩,那是和賈敏夫婦提前約定好的信物。
“我家大人去衙門了,現下府中只有太太在家,二位是從哪裏來的,小的也好向太太回話。”門房雖然心有疑慮,但還是接過玉佩,準備進去通傳。
“我們二人從金陵而來。”
自家太太就是祖籍金陵,如今金陵來人,恐是老親,門房更加不敢怠慢:“原來二位是金陵來的,那就請二位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傳。”
卻說賈敏看見玉佩,喜不自勝,“快,快把人帶進來。”一疊聲的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白露和凌霜去接人。
離開上京十數年了,終於得見故人,雖然只是故人之子,然與見故人無異。加之自己二月初二花朝節新得一女,已然解了心中最大的心結,此刻便是滿心的歡喜,再不見往日的愁容。
沈睿和百裏浩被門房請到前廳喝茶,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白露和凌霜帶人前來迎接貴客,卻只見灰頭土臉的師徒二人。兩仆婢都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太太說的貴客,竟是這般狼狽的形容。
“兩位可是金陵前來的貴客,我家太太有請。”雖然不可置信,但是白露還是硬着頭皮上前相請。
“二位姐姐好,我們正是從金陵而來,只是我們師徒昨夜誤了入城的時辰,因此在城外城隍廟過了一夜。”關鍵時刻百裏浩卻啞了火,沈睿只好自己硬着頭皮上了。
“煩請二位姐姐安排個地方,讓我洗漱一番,再去見敏姨,省的敏姨煩心。”
凌霜捂着嘴偷笑,這師徒二人真是有意思,被白露看了一眼,只好訕訕的放下捂嘴的手。
“那就請小公子跟我來吧,我讓管家先收拾一個院子出來,給二位客人歇息用。”說着打發凌霜回去跟賈敏說一聲,省的太太擔心,自己則領着二人往家裏常用的客院走去。
沈睿躺在熱水中,長嘆一聲自己又活過來了,隔壁的百裏浩立馬給面子的傳來陣陣嗤笑聲。
“師父,都怪你,還說什麼好地方,那跳蚤多的能把人吃咯。”
“呵呵,你懂什麼,這才叫生活,無常才是生活的真諦。”
沈睿一聽這話,直接炸毛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吝嗇,明明昨天晚上有地方住店的,你偏偏不去,非要去那個破廟。”害得他坐在那裏吹了一夜的冷風。
“你小子也太不會過日子了,我們到的時候明明已經快過子時了,那店家卻連一文錢都不肯少,咱們兩個花了一晚上的錢,卻只住了半夜,那不是虧大了?”偏偏百裏浩振振有詞,讓人奈何不得。
“就算一晚上也只需要五十文錢而已!”沈睿澤抓狂!
“五十文不是錢?”
“師父,我終於知道我爲什麼沒有師娘了!”
“???”
“因爲你太摳搜了,人家姑娘都喜歡大方的,一擲千金的,誰喜歡住店的五十文都不舍得出的男人!!”
“臭小子!!”嗖的一聲,從隔壁飛來一個暗器,穿透厚厚的牆板,向沈睿澤襲來,沈睿澤一拍浴桶,飛身而起,躲過暗器,只見那暗器竟然是一塊木屑,此刻正牢牢的釘在另一側牆板上。
“師父,你怎麼能毀了人家的牆板?”
“牆板?老子把它做成你的棺材板!”
“切,那就看你和我爹誰做棺材更快了!”其實沈安不會做棺材,因爲他向來只管殺、不管埋!!
“··· ···”打了小的、招來老的,這世上還能有比這更糟心的事兒嗎?
等兩人洗完澡出來,進去收拾的小廝都驚呆了,怎麼這邊的浴桶缺了一塊?牆也破了一個洞!
什麼?缺的那塊釘在隔壁房間的牆板上?這是怎麼回事兒?
收拾幹淨的沈睿還是很有看頭的,淡藍色的短襖配上鑲着白玉的小項圈,倒長不短的頭發辮做一個小辮子,只在辮子尾端墜上一只小玉鈴,看上去清清爽爽,極爲好看。
“有勞姐姐了,只是我師父是外男,林世叔又不在府中,不方便去面見敏姨,還請姐姐給我師父安排一下飯食。”
沈睿雖然年紀小小,表現的極爲知禮又懂事,因此迅速俘獲了白露的心。況且他說的句句在理,再沒有妥帖的,因此只不停點頭,一邊吩咐人去給百裏浩上飯菜,一邊引着沈睿往內院走去。
沈睿心裏則遠遠不如面上那般平靜,他現在滿腦子就一句話:“我馬上要見到林仙子了,真正的林仙子,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