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寨的火光尚未完全熄滅,寨外已傳來震耳欲聾的呐喊聲。魏文通率領的十萬大軍,如潮水般涌至,數十輛戰車在前開路,車輪碾過地面,發出沉悶的轟鳴,直撲寨門而來。
“放箭!快放箭!”守寨的將領高聲呼喊。
箭矢如雨點般射向隋軍,卻被戰車的擋板盡數擋下。戰車依舊穩步推進,離寨門越來越近。
“不好!”徐茂公站在瞭望塔上,眉頭緊鎖,“魏文通是想用車戰破寨!傳令下去:一隊隨我固守山頂,防止殘餘隋兵反撲;二隊由秦將軍率領,死守寨門,抵擋戰車;三隊即刻組織百姓滅火,搶救物資!”
軍令一下,瓦崗將士各司其職,原本混亂的局面漸漸穩住。秦叔寶手持雙鐗,立於寨門之上,看着步步逼近的戰車,沉聲道:“兄弟們,弓矢有限,不可浪費!等戰車靠近,用滾石擂木砸!”
程咬金也披上了鎧甲,手持雙斧,站在秦叔寶身邊,嚷嚷道:“他娘的,這些狗娘養的,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隋軍的攻勢一波接一波,戰車每次沖到離寨門不遠的地方,便會在箭雨和滾石的攻擊下後退,如此反復,消耗着瓦崗的防御物資。
秦叔寶看出了端倪,對身邊的單雄信和程咬金道:“魏文通這是想耗盡我們的箭弩!等下他們再退時,便是我們的機會。雄信,你率一隊人馬從左門沖出;咬金,你率一隊從右門沖出;我從正門殺出去,目標是摧毀他們的戰車!羅成,你負責守住城門,切勿讓隋兵趁虛而入!”
“好!”單雄信和程咬金齊聲應道。羅成也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時機一至,隋軍再次後退。秦叔寶大喊一聲:“殺!”
三道寨門同時打開,秦叔寶、單雄信、程咬金各率一隊人馬,如三把尖刀,直撲隋軍的戰車陣。
瓦崗將士憋了一肚子氣,此刻奮勇沖殺,隋兵猝不及防,被打得節節敗退。秦叔寶雙鐗翻飛,砸向戰車的車輪,只聽“咔嚓”一聲,車輪應聲而碎;程咬金的雙斧更是厲害,一斧下去,便能將戰車劈得粉碎;單雄信則將滿腔的悲憤化作力量,長槍所過之處,隋兵紛紛落馬。
隋兵見狀,不敢戀戰,紛紛棄車而逃。單雄信殺紅了眼,想起慘死的家人,哪裏肯舍,策馬狂追,竟不知不覺深入了敵陣。
“雄信,回來!”秦叔寶見狀,大喊一聲,想要追上去,卻被一群隋兵纏住,難以脫身。程咬金也被敵兵包圍,自顧不暇。
魏文通見單雄信孤軍深入,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當即率軍將他團團圍住:“單雄信,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單雄信雖勇,卻雙拳難敵四手,身上很快便中了數箭,鮮血染紅了戰袍。他拼盡全力,殺出一個缺口,卻又被隋兵堵住。
“我命休矣!”單雄信心中一嘆,想起自己之前對羅成的態度,心中充滿了悔恨,“茂公,秦大哥,是我沖動,害了自己……若羅成日後有什麼過錯,還望你們看在往日情分上,多加照拂……”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道銀槍如閃電般殺入陣中,正是羅成!他看到單雄信遇險,不顧自身安危,奮勇沖殺,硬生生在敵陣中撕開一道口子,來到單雄信身邊:“單二哥,我來救你!”
羅成槍法精妙,很快便殺退了周圍的隋兵,護着單雄信向寨門退去。魏文通見狀,想要追趕,卻被秦叔寶和程咬金纏住,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離去。
回到寨內,單雄信因失血過多,昏迷過去。經過救治,總算保住了性命。醒來後,他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徐茂公,請求處罰:“茂公,此次皆因我沖動,險些喪命,還請從重處罰。羅成之前雖有過錯,卻也是因我而起,還望……”
徐茂公笑道:“雄信,你能知錯就改,便是好事。你和羅成,各打三十軍棍,算是給你們一個教訓。”
單雄信和羅成各自領罰,雖然身上受了傷,心中的隔閡卻消除了不少。
羅成養傷期間,單冰冰端着藥碗,走進了他的房間。羅成見狀,心中一喜,以爲冰冰終於原諒了他。
“這是給你的藥。”單冰冰將藥碗放在桌上,語氣依舊冰冷。
“冰冰,你……”
“我不是原諒你了。”單冰冰打斷他,“我只是感激你救了我二哥。”
羅成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那……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單冰冰看着他,沉默片刻,道:“除非你能將宇文化及的人頭給我拿來。”
羅成聞言,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好!我答應你!”
夜深人靜,秦叔寶心中煩悶,輾轉難眠。忽然,他聽到遠處傳來悠揚的琴聲,正是蓉蓉所彈。他起身,想去找蓉蓉傾訴一番,走到她的房門前,卻被蓉蓉的聲音攔住:“秦將軍,夜深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
秦叔寶愣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失落。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無意間看到了那件被蓉蓉縫補過的舊衣,撫摸着上面細密的針腳,心中百感交集。
北平府,羅藝收到了楊林的書信,得知羅成不僅勾結反賊,還助紂爲虐,氣得當場吐血。他掙扎着起身,對秦氏道:“我羅藝一生忠君愛國,絕不能容忍兒子做出這等不忠不孝之事!我要親自率軍前往瓦崗,勸他回頭!若他執迷不悟,我便親手殺了他,以證我對朝廷的忠心!”
秦氏哭着勸阻:“夫君,你身體不好,且羅成也是一時糊塗,你就饒了他吧!”
“不行!”羅藝態度堅決,“我已決定,率領燕雲十八騎前往!就算戰死沙場,也不能背負叛逆之名!”
燕雲十八騎,是羅藝一手訓練的神秘部隊,個個武藝高強,裝備精良,在西域一帶威名赫赫,從未有過敗績。
秦氏知道無法勸阻,只得道:“夫君要去,我便陪你一起去。或許,我能勸勸成兒。”
羅藝點了點頭,隨即下令,燕雲十八騎集結,隨他出征。
瓦崗寨內,魏文通雖未再發動大規模進攻,卻時常派小股部隊騷擾,顯然是想打一場消耗戰,等楊林的援兵到來。
徐茂公看穿了他的計謀,對衆將道:“魏文通這是在等援軍。我們必須盡快想出對策,否則糧草耗盡,只能坐以待斃。傳令下去,加緊制作弓箭,收緊糧食配給,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
他頓了頓,又道:“羅藝率領燕雲十八騎前來,此人忠勇有餘,卻過於固執。若他與魏文通聯手,對我們極爲不利。我們必須做好準備,隨時出戰,不能讓他們合兵一處。”
入夜,羅藝只帶着秦氏和四名親衛,來到瓦崗寨前,請求見秦叔寶和羅成。魏文通見他們人少,不像有詐,便帶着一隊精兵,埋伏在路口,靜觀其變。
寨內,秦叔寶和羅成接到通報,連忙出寨迎接。
“父親,母親。”羅成跪倒在地。
羅藝看着他,眼中滿是復雜:“羅成,我問你,你可知罪?”
“孩兒不知罪。”羅成抬起頭,“孩兒雖與朝廷爲敵,卻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在這裏,我找到了真正的快樂,也找到了值得守護的東西。”
“一派胡言!”羅藝怒喝,“你勾結反賊,背叛朝廷,便是死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率瓦崗衆將投降,我便饒你不死!”
“恕孩兒不能從命。”羅成態度堅決。
秦叔寶也上前道:“羅將軍,瓦崗並非反賊,只是看不慣煬帝暴政,想爲百姓謀一條生路。還望將軍三思。”
羅藝冷哼一聲:“多說無益!明日一早,我便率軍攻城!要麼你們投降,要麼,我便踏平瓦崗!”
羅成看着父親,眼中滿是悲痛:“父親,非要如此嗎?”
羅藝別過臉:“我羅藝一生忠君,絕不能有一個叛逆的兒子!若我戰死,便將我屍體送回燕州,以隋將身份安葬;若你戰死,我會視你爲兒子,爲你舉葬。”
秦叔寶和羅成聽後,心中感動,對着羅藝深深一拜。
羅藝帶着秦氏,轉身離去。魏文通見他們談話誠懇,甚至還行了跪拜之禮,誤以爲他們已經商議好,要聯手對付自己,心中一緊,決定趁羅藝人少,先下手爲強,除掉這個厲害的對手。
羅藝心情沉重,加上身體不適,精神有些恍惚。剛走到路口,便聽一聲呐喊,魏文通率領隋兵殺了出來。
“羅藝老賊,受死吧!”魏文通挺着長槍,直撲羅藝。
羅藝猝不及防,被一槍射中肩膀,鮮血直流。他強忍疼痛,吹響了號角,召喚燕雲十八騎。
寨內,羅成聽到號角聲,知道出事,大喊一聲:“不好!父親有危險!”便快馬追了出去。秦叔寶和單雄信也連忙率軍跟上。
魏文通見狀,下令大軍向路口發起猛攻。徐茂公在寨內看到敵軍移動,當即下令:“兄弟們,殺出去,支援秦將軍!”
瓦崗大軍如潮水般涌出,從後夾擊隋兵。
很快,燕雲十八騎趕到,他們個個黑衣黑甲,面蒙黑布,只露出一雙雙冰冷的眼睛,手持彎刀,如鬼魅般殺入隋陣,所過之處,隋兵紛紛落馬。
羅成、秦叔寶、單雄信合力圍攻魏文通。魏文通雖勇,卻難以抵擋三人的夾擊。羅藝忍着傷痛,也提槍加入了戰鬥。
就在這時,易峰如一道黑影般從側面殺出,他沒有直接攻擊魏文通,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了魏文通身邊的幾名親衛,爲羅成等人創造了機會。
羅成抓住破綻,長槍一挺,刺穿了魏文通的胸膛。
魏文通慘叫一聲,落馬而亡。隋兵見主將已死,頓時失去了鬥志,紛紛投降。羅藝見狀,下令吹響號角,讓燕雲十八騎停止殺敵。
“父親!”羅成沖到羅藝身邊,想要扶他入寨救治。
羅藝卻擺了擺手,咳出一口血:“我乃大隋將領,絕不踏入反賊之地……”
他看着羅成,眼中滿是慈愛:“成兒,爲父錯怪你了……你並非不孝不忠,只是……只是爲了一個情字……爲父不怪你……”
羅藝從懷中取出一個骨灰壇,遞給羅成:“這是……單雄信家人的骨灰……我一直替他們收着……你……你交給他吧……”
他又將腰間的彎刀解下,塞到羅成手中:“這是燕雲十八騎的信物……燕雲十八騎並非無敵……只是他們有勇往直前的信念……外界被他們的神秘所嚇倒……未戰先怯……這才是最厲害的武器……”
“父親……”羅成淚流滿面。
羅藝笑了笑,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將我……將我送回燕州……以隋將身份安葬……”說罷,便溘然長逝。
秦氏見狀,大叫一聲“夫君”,便昏了過去。衆人連忙將她抬入寨內救治。
羅成捧着骨灰壇,來到單雄信面前,將其交還。單雄信看着骨灰壇,又看了看羅藝的屍體,心中百感交集,帶着單冰冰,來到羅藝屍體前,深深一拜。
衆人行禮完畢,羅成小心翼翼地用一面隋朝軍旗,將父親的屍體包裹好,對燕雲十八騎道:“你們將將軍送回燕州安葬,墓碑就刻‘大隋靖邊侯羅藝之墓’。”
他頓了頓,又道:“你們也解散吧,各自還鄉,好好生活。”
單冰冰不解:“爲什麼要解散燕雲十八騎?”
羅成撫摸着父親留下的彎刀,道:“因爲父親已經將他們的信念和武功傳授給我了。”
長安城內,煬帝得知魏文通大敗,十萬大軍盡降瓦崗,勃然大怒,將奏折狠狠摔在地上:“廢物!都是廢物!”
宇文化及連忙上前,推卸責任:“陛下息怒,這都怪楊林帳下的將軍無能。依老臣看,不如派山馬關總兵裴世基率其子裴元慶出征,定能掃平瓦崗。”
宇文成龍在一旁聽了,也想邀功,連忙道:“陛下,兒臣願往!”
宇文化及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麼?休要胡鬧!”他轉頭對裴世基道,“裴將軍,小兒不懂事,還望你多多包涵。這次出征,還請務必小心。”
宇文成龍被父親看扁,心中很是不甘。
瓦崗寨內,羅成悉心照料着受傷的母親。秦氏醒來後,對羅成道:“成兒,去把冰冰叫來。”
單冰冰來到房間,秦氏拉着她的手,眼中滿是愧疚:“冰冰,以前是我不對,不該那樣對你……我年輕時,也像你一樣刁蠻任性……”
單冰冰笑了笑:“伯母,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早就不記恨了。”
秦氏見她如此大度,心中更是愧疚,也對她多了幾分喜愛。
裴世基率領大軍,向瓦崗寨進發。一路上,宇文成龍總是與裴世基唱反調,提出各種荒謬的建議。裴元慶年輕氣盛,幾次想教訓他,都被裴世基攔住:“元慶,不可沖動。宇文公子畢竟是宇大人的兒子,我們只需做好自己的事便可。”
宇文成龍見裴世基對自己如此忍讓,更是得意忘形,卻不知自己的所作所爲,早已引起了裴元慶的不滿,爲日後的禍端埋下了伏筆。
易峰站在瓦崗寨的山頂,望着遠方,心中一片平靜。他知道,瓦崗寨雖然取得了勝利,卻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未來的路,將會更加艱難。但他相信,只要衆人同心同德,就一定能闖出一片天地。
秦叔寶和蓉蓉站在寨牆上,看着夕陽下的瓦崗寨,心中都有着各自的思緒。秦叔寶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更重了;蓉蓉則在想,或許,是時候放下過去的恩怨,爲這個新生的勢力,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