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圓圓有些期待等會回到應家的“雞飛狗跳”，雙手穩穩當當地推着雞公車，先走向了最近的那個和平路供銷社。
甫一掀開簾子進去，一陣來自角落冰盆的涼氣就撲面而來，映入眼簾的，是以木質櫃台將顧客與售貨員隔開的前區營業大廳，櫃台後是貨架和貨櫃，大致分了食品區，日用品區，農資區三個區，分散着5名售貨員。
商品雖包裝樸素，但卻五花八門，品種繁多。像是食品區就擺放糖果、糕點、煙酒、醬油醋等，日用品區則擺着毛巾、肥皂、火柴、搪瓷制品之類，靠近後門，以避免與食品混放的農資區，則堆滿各式農具、種子、農藥。
金圓圓一瞅存放冰棍的包棉木質保溫箱，裏邊各式各樣的冰棍奶糕層層疊疊，緊密排列。
別說那黃蠟紙包裝的小豆冰棍，奶油冰棍、紅果冰棍、桔子冰棍多的是，就連金圓圓聽都沒聽說過的伊拉克棗冰棍，紫金營養雪糕都有不少。
明知道朱小蓓就是騙她和陳媽沒貨的，但金圓圓還是小小氣了一下。
真可惡啊這個碧池！
“你好同志，請問這個小豆冰棍是一毛錢一根嗎？”
金圓圓從口袋裏，實則是空間中掏出皺巴巴的一毛錢，有些拘謹地問坐在櫃台後邊，那個正一臉不耐煩打毛衣的售貨員。
天知道金圓圓下了多大決心，畢竟她私房錢只有可憐的5毛。
售貨員眼皮子微掀，掃了一眼金圓圓的穿着打扮，臉上的不屑和鄙視顯而易見。
“你有票嗎就想吃冰棍？”
金圓圓：“......那有不要票的冰棍嗎？”
售貨員冷笑一聲，拿毛線針點了點那個黑紫色糯米紙包裝的雪糕。
“紫金營養雪糕，不要票1毛8一支，你買得起嗎？”
金圓圓盯着售貨員大姐那邪魅狂狷的諷刺表情，費了挺大勁才忍住沒有和她嗆聲。
因爲她瞧見了牆上那張醒目的告示——不準無故毆打辱罵顧客。
她這小胳膊都沒人家大腿粗，還是忍一忍海闊天空，退一步晴空萬裏好了。
1毛8一支的雪糕，差不多是小豆冰棍的兩倍價格，金圓圓倒要看看這紫金營養雪糕是個什麼好東西。
付了錢，金圓圓沒有接售貨員大姐給自己拿的“歪把子”雪糕，而是自己挑了根看起來就凍得嚴嚴實實的“標致”貨，三兩下撕下糯米紙吃掉，就咬了一大口雪糕。
金圓圓：“！！！”
好冰，好甜，好扎實！
這紫金營養雪糕果然高級，外面是一層硬巧克力殼，裏面是奶黃雪糕，巧克力的醇厚與奶黃的香甜相結合，口感豐富，味道濃鬱，好吃得瞬間撫平了金圓圓雜七雜八的煩惱。
金圓圓把最後一點奶油吃幹淨，舔了舔嘴唇上殘餘的巧克力醬，滿足地拍了拍冰冰涼涼的胃。
售貨員大姐都看呆了，放下毛衣一臉疑惑地問：
“你就這麼一下自個全吃光了？”
金圓圓：“不然呢，這雪糕還能分幾個人吃啊？”
大姐一臉“我看你這敗家玩意真是有夠熊”的表情，心疼不已道：
“這麼貴的雪糕就該帶回家融了大夥一人喝一口啊，裏邊又是巧克力又是蛋黃牛奶的，多補呐！前些年都專供醫院那些營養不良開了條子的病號，是有票都買不着的稀罕玩意！就這麼幾口吃了，你這丫頭心裏是得多自私啊！”
金圓圓毫不猶豫道：“我家死得只剩我一個人，現在孤苦伶仃在外做工，好不容易攢下點錢就爲了嚐嚐雪糕啥味。”
這下大姐不吱聲了，起身往裏邊休息室走，不一會兒帶回來一個小瓷碗，二話不說塞給金圓圓。
金圓圓接過來一看，裏邊是兩支化了一半的小豆冰棍。
“姐說話難聽你別介意，年紀輕輕在外討生活不容易，這碗化了的冰棍算姐請你的，不要錢，吃完把碗還給姐就行了。”
金圓圓說不驚喜是假的，而且，心裏也沒有半點把遠在青牛溝的老金一家，全部說成死人的愧疚。
“謝謝姐，我還是第一次遇見你這麼善的大好人！”
大姐臉上神色更憐惜了，趁周圍人不注意，又從保溫箱裏抽出一支化了一角的紅果冰棍。
等金圓圓出來供銷社時，肚子撐得滿當當的，哈氣都是一嘴甜果奶香。
“看來老金你們一家可以經常死一死哈。”
......
雞公車跟着人流轉過路口，不緊不慢地駛進一個隱蔽的死胡同。
過了一會兒，全身上下只提着一個麻袋的金圓圓清清爽爽地走了出來，之前裝滿糧食的雞公車竟是憑空消失。
金圓圓察覺麻袋裏的異動，發現中了“活物進空間就昏迷buff”的母雞，現在已經清醒過來，正擠在袋子裏生龍活虎地振翅蹬腿。
金圓圓雖然沒鬆開它喙上的草繩，但也擔心它把大白菜和香椿芽弄壞了，趕緊又拿了一塊包袱布包起這倆嬌嫩的蔬菜，提在另一只手裏。
順便在空間裏處理好一個又小又破的尿素袋，拿出來直接套頭上。
沒錯，金圓圓提前把糧食車收空間裏，還這麼全副武裝，就是要去鴿子市賣貨。
她之前已經旁敲側擊從售貨員大姐那裏，打聽清楚了各類黑市貨物的價格。
大姐話也密，毫不在意地跟金圓圓禿嚕出玉蘭縣城幾個最大的黑市地址，還有她掃貨被坑的種種經歷。
按大姐的說法，一只3斤的老母雞能賣到6塊錢，要是是“狼山雞”，“京畿油雞”，“九斤黃”，或是“壽光雞”這樣較好品類的雞種，那價格少說翻倍。
金圓圓當時聽了就心裏樂得不行。
她別的雞可能不認識，但從老金家抓的這只8斤多重的雞就是叫九斤黃，是楊盼娣特意拿雙倍的麥子跟貨郎換的雞種。
加上大姐說的菜價，尤其是可以賣到1元一斤的頭茬老樹紫香椿芽，這回不得讓她賺個40塊起步。
這可是將近兩個月當保姆的工資數，金圓圓激動得手都有些抖了，興致高昂，急不可耐地往火車站旁的老城牆根趕去。
那裏隱蔽又破敗，卻坐落着玉蘭縣唯一一個被地頭蛇罩着，大白天都敢開張的黑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