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七）班的教室，在贏子羽踏入的瞬間，如同被按下了靜音鍵。
所有目光，或驚愕，或鄙夷，或好奇，或幸災樂禍，齊刷刷地釘在他身上。那身不染塵埃的白衣，那柄古樸森寒的長劍，在這充斥着藍白校服和書本油墨味的教室裏，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刺眼。
贏子羽恍若未覺。他徑直走向教室後排靠窗那個屬於他的、最不起眼的角落位置。腳步沉穩，白衣拂動，背後的青鋒劍鞘隨着步伐發出極其輕微的、如同龍吟般的嗡鳴。
“嗤——”一聲壓抑不住的嗤笑從前方傳來。是趙鵬的一個跟班，叫王浩，煉氣三層，平日裏沒少跟着趙鵬奚落贏子羽。他故意提高音量，對着同桌擠眉弄眼：“哎喲喂，這是哪路神仙下凡了？走錯片場了吧？要不要哥幾個給你搭個戲台子唱一出？”
哄笑聲稀稀拉拉地響起，帶着毫不掩飾的惡意。
贏子羽腳步未停，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他走到座位前，拉開椅子，坐下。動作流暢自然，仿佛周圍那些嘲諷的目光和聲音，不過是拂過山崗的微風。
“裝！接着裝！”王浩見他不理，臉上掛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贏子羽！別以爲穿身白皮就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昨天被蘇薇薇甩的像條狗，今天擱這裝什麼大尾巴狼？你那把破劍，嚇唬誰呢？有本事拔出來讓哥幾個開開眼啊？”
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教室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王浩和贏子羽之間來回掃視。趙鵬坐在前排，抱着胳膊，嘴角掛着冷笑，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贏子羽終於抬起了頭。
冰冷的視線如同兩把淬了冰的匕首，穿透額前碎發，精準地刺在王浩臉上。
王浩臉上的囂張瞬間僵住，一股寒意順着脊椎爬上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那眼神……太冷了！沒有憤怒，沒有羞惱，只有一種漠視螻蟻般的平靜，平靜得讓人心頭發毛！
“想看？”贏子羽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着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可以。”
他放在桌下的右手，在無人可見的角度，輕輕一翻。
意念微動！
【卡牌庫：東方黑龍（幼年期，一星）】瞬間激活！
嗡——！
一股無形的、蠻荒暴戾的氣息如同沉睡的火山，在贏子羽身周轟然爆發！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對低等生物的絕對威壓，卻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吼——！！！”
一聲低沉、沙啞、仿佛來自遠古深淵的咆哮，直接在王浩的腦海深處炸響！不是物理的聲音，而是靈魂層面的震蕩！
“啊——！！！”
王浩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叫！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他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瞳孔放大到極致，充滿了無邊的恐懼！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坐在地，褲襠處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水漬！
嚇尿了！
整個教室，死一般的寂靜！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他們只看到王浩指着贏子羽叫囂，然後贏子羽抬頭看了他一眼，說了句“可以”，接着王浩就像見了鬼一樣慘叫倒地，屎尿齊流！
發生了什麼？！
沒人知道！沒人看清贏子羽有任何動作！甚至連一絲靈力波動都沒有！
只有前排的趙鵬，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煉氣四層巔峰的感知比其他人敏銳得多！剛才那一瞬間，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一股極其恐怖、極其暴戾的氣息從贏子羽身上爆發出來！雖然只有一刹那，卻讓他渾身汗毛倒豎，心髒都漏跳了一拍！
那是什麼？！難道是……那把劍？！
趙鵬驚疑不定地看着贏子羽背後那柄古樸長劍，又看看癱在地上失禁抽搐的王浩，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這小子……邪門！太邪門了！
贏子羽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他隨手翻開桌上那本嶄新的《基礎丹道理論》，目光落在書頁上，仿佛那才是唯一值得關注的東西。
教室裏鴉雀無聲。之前那些嘲諷、鄙夷的目光，此刻全都變成了驚懼和難以置信。再沒人敢多說一個字，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贏子羽翻着書頁，心思卻不在上面。丹道？煉丹？這似乎是條路子。丹藥的價值，他昨晚在系統商城已經見識過了。如果能自己煉制……或許是個賺取點數甚至靈石的好途徑？
他記得羊城三中有一座小型的煉丹房，雖然簡陋，但基礎設備齊全，供丹道選修課的學生使用。平時很少有人去，倒是清淨。
下課鈴聲一響，贏子羽合上書，起身就走。白衣飄動，所過之處，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動讓開一條通路，再無人敢擋。
他穿過教學樓後方的林蔭道，朝着校園角落那座獨立的小樓走去。小樓灰撲撲的，毫不起眼，門口掛着“丹道研習室”的牌子。
推開厚重的隔音門，一股濃鬱的藥香混合着淡淡的焦糊味撲面而來。室內光線略顯昏暗，只有幾盞鑲嵌在牆壁上的冷光燈散發着柔和的光暈。中央是幾排整齊的合金操作台，上面擺放着最基礎的丹爐、藥碾、稱量器具等。角落裏，幾個巨大的藥櫃占據了整面牆，分門別類地存放着一些處理過的低階藥材。
整個丹房空蕩蕩的，只有最裏面靠窗的位置，隱約有個人影。
贏子羽走了進去，腳步聲在空曠的室內回蕩。
他走到一處空着的操作台前，目光掃過台上那個半舊的黃銅丹爐。爐身刻着簡單的聚靈紋路，爐底有連接地火的接口。旁邊還放着一本攤開的《基礎丹方大全》。
他拿起書，隨手翻到“回氣散”那一頁。材料：凝露草三份，聚氣花兩份，無根水調和……步驟：文火淬煉藥性，地火溫度控制在赤銅刻度三，靈力引導融合……
似乎……不難？
贏子羽放下書，目光落在操作台旁邊的小藥櫃上。裏面分格存放着一些處理好的藥材。他拉開標注“凝露草”和“聚氣花”的抽屜。
就在他伸手準備取藥材時，一個清冷悅耳、如同冰泉滴落玉石的聲音，在他身後不遠處響起：
“凝露草年份不足，聚氣花采摘時傷了根莖，藥性流失三成。用它們煉回氣散，成丹率不足兩成，就算僥幸成丹，效果也大打折扣。”
贏子羽動作一頓，緩緩轉過身。
只見靠窗那張寒玉打造的操作台前，站着一個清麗絕倫的少女。
正是林夢然。
她依舊穿着藍白校服，但此刻外面罩了一件月白色的、纖塵不染的薄紗丹袍，袍角繡着幾片青翠的竹葉，更襯得她身姿窈窕，氣質清冷如仙。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碧玉簪鬆鬆挽起，幾縷青絲垂落頰邊。晨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肌膚瑩白如玉，仿佛泛着微光。她正微微側身，清澈如寒潭的眼眸平靜地看着贏子羽，眼神裏沒有嘲諷，也沒有好奇，只有一種純粹的、如同觀察實驗數據般的審視。
在她面前的寒玉台上，擺放着一個造型精巧、通體如羊脂白玉般溫潤的丹爐。爐蓋緊閉，但爐身隱隱有氤氳的靈氣流轉，散發出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藥香。顯然，她正在煉制某種丹藥，而且品階不低。
贏子羽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落在她面前的丹爐上。那丹爐……絕非凡品！至少是二星以上的法器！還有這丹房裏的寒玉台……這根本不是普通學生能用的東西！
“你看得出來？”贏子羽開口，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情緒。
林夢然微微頷首，纖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拂過面前的白玉丹爐，動作優雅而精準。“凝露草葉尖泛黃，是未成熟便采摘的跡象。聚氣花花瓣邊緣有細微的靈力逸散痕跡，根莖處處理手法粗糙，傷了元氣。”她頓了頓，目光落在贏子羽身上，“你……想學煉丹？”
贏子羽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在煉什麼？”
“玉髓丹。”林夢然淡淡道，“二星丹藥，固本培元，輔助煉氣期突破小瓶頸。”
二星丹藥！贏子羽心頭微震。這林夢然……果然不簡單！不僅修爲高，丹道造詣也遠超同齡人！
“有興趣？”林夢然見他不答，又追問了一句。她的目光在贏子羽背後的青鋒劍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回他臉上，清澈的眼底似乎有一絲極淡的探究。
贏子羽沉默片刻。他需要丹藥，需要點數，需要資源。丹道……或許是個捷徑。
“怎麼學？”他問。
林夢然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如同冰雪初融。“基礎。”她指了指贏子羽手中的《基礎丹方大全》，“先認藥，辨藥性，控火候。丹道一途，無捷徑可走。”
她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贏子羽的身體，落在他身後那片虛無的空氣上，帶着一絲了然和更深的好奇。
“當然，”她話鋒一轉，聲音清冷依舊，卻多了一絲意味深長，“如果你能控制好你身後那條……不安分的小家夥，讓它別把丹爐當磨牙棒的話，或許可以節省點藥材損耗。”
贏子羽瞳孔驟然收縮！
身後？小家夥？！
她……能感應到卡牌庫裏的黑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