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會辦公室內，檀香的氣息混合着窗外草木的清新，沖淡了空氣中殘留的硫磺味。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斜長的光斑，將相對而坐的兩人籠罩在一種奇特的靜謐裏。
贏子羽閉着眼，靠在柔軟的沙發裏。意念沉入系統面板，冰冷的數字在幽藍的界面上跳動。
【點數：105】
【物品：回氣散（完美）×24，聚氣丹（普通）×2】
【卡牌庫：東方黑龍（幼年期，一星）】
【商城】
精神堅韌卡！150點！那45點的差距，像一道無形的鴻溝，橫亙在他面前。商城回收？聚氣丹兩顆，回收價100點？賤賣！他贏子羽的東西，豈能如此廉價處理？！
他需要點數！需要大量的點數！需要力量！足以碾碎一切阻礙的力量！
獸災區！
這三個字如同燃燒的烙鐵，燙在他的意識深處！
羊城外圍，被高牆和強大結界分割出來的危險地帶！那裏是妖獸的樂園，是冒險者的墳場，也是……點數收割的絕佳獵場！擊殺妖獸，系統獎勵點數！獵殺越強，點數越多！風險巨大，但回報……同樣驚人！
更重要的是，那裏沒有規則！沒有趙家！沒有學校！只有赤裸裸的叢林法則！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召喚黑龍！可以無所顧忌地使用卡牌！可以……在血與火中，快速變強！
贏子羽猛地睜開眼！冰冷的瞳孔深處，燃燒着名爲“渴望”的火焰！
他需要進入獸災區！立刻！馬上！
“你要去獸災區？”清冷的聲音在對面響起，打破了沉默。
林夢然不知何時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清澈的眸光落在贏子羽臉上，帶着一絲了然和……不易察覺的凝重。
贏子羽抬眼，迎上她的視線。沒有否認，也沒有回答。眼神裏的決絕，已經說明了一切。
林夢然微微蹙眉。“那裏很危險。最低級的區域，也有一星巔峰的妖獸遊蕩。深處……甚至有堪比築基期的存在。以你現在的實力……”
“我知道。”贏子羽打斷她，聲音平靜無波，“我必須去。”
林夢然沉默地看着他。少年清瘦的臉龐在陽光下顯得有些蒼白，但那雙眼睛裏的火焰，卻熾熱得仿佛能點燃空氣。那是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她明白，自己攔不住他。
“趙家不會善罷甘休。”林夢然轉移了話題，聲音恢復了清冷，“他們吃了這麼大的虧，丟了這麼大的臉，一定會報復。而且……手段會更狠，更隱蔽。你離開學校，進入獸災區，等於給了他們最好的機會。”
“讓他們來。”贏子羽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獸災區……更適合埋人。”
林夢然眸光微凝。她看着贏子羽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心頭微微一凜。這個少年……是真的動了殺心！而且，他有這個能力！
“這個給你。”林夢然不再勸阻。她拉開書桌抽屜，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通體銀白、雕刻着復雜符文的令牌，放在桌上，輕輕推到贏子羽面前。
令牌入手微涼，帶着金屬的質感。正面刻着一個繁復的“林”字徽記，背面則是一道道細密的符文回路，隱隱有微弱的靈光流轉。
“林家通行令。”林夢然淡淡道，“持此令，可以進入羊城外圍‘灰岩峽谷’獸災區的安全補給點，享受林家商會的折扣補給和情報支持。另外……遇到麻煩，出示此令，或許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她頓了頓，補充道：“僅限於灰岩峽谷外圍區域。深處……林家也鞭長莫及。”
贏子羽拿起令牌，冰冷的觸感傳來。林家通行令？林夢然……這是在示好？還是……投資？
他深深看了林夢然一眼。少女清麗的臉龐依舊平靜無波，清澈的眼眸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謝了。”贏子羽收起令牌，沒有多問。
“還有這個。”林夢然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盒，打開。裏面整整齊齊地碼放着十顆龍眼大小、通體碧綠、散發着精純草木靈氣的丹藥——正是贏子羽煉制的完美回氣散。
“你的丹藥。”林夢然將玉盒推過來，“品質不錯。我用不上，還你。”
贏子羽眼神微動。他用三顆回氣散換了一份地火精粹，現在林夢然卻還了他十顆？這算什麼？
“交易就是交易。”贏子羽沒有接，“我付了代價，東西就是你的。”
林夢然清冷的眸光閃了閃。“就當……是通行令的附贈品。”她語氣平淡，“或者，算我提前投資。”
“投資？”贏子羽挑眉。
“投資一個……未來。”林夢然直視着贏子羽的眼睛，清澈的眼底第一次流露出一絲不加掩飾的探究和……期待？“贏子羽，我對你的秘密很好奇。但我知道，現在問，你也不會說。我只希望……你能活着從獸災區回來。活着……讓我看到你未來的樣子。”
她的話很直白，也很坦誠。沒有虛僞的客套，只有赤裸裸的利益交換和……一絲純粹的好奇。
贏子羽沉默片刻，伸手接過了玉盒。十顆完美回氣散，關鍵時刻能救命。
“我會活着。”他聲音低沉，帶着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活着回來。”
林夢然微微頷首，不再多言。她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目光低垂，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贏子羽站起身。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將他白衣的身影拉得很長。他最後看了一眼窗邊安靜看書的少女，轉身，拉開橡木門，走了出去。
門輕輕合攏。
辦公室裏，只剩下林夢然一人。她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贏子羽白衣負劍的身影穿過蔥鬱的庭院，消失在夕陽的餘暉裏。
“獸災區……”她低聲呢喃，清冷的眸光深處，掠過一絲復雜的擔憂，“希望……我的投資……不會打水漂。”
夕陽西沉，將羊城的天空染成一片瑰麗的橘紅。贏子羽沒有回永慶坊那個冰冷的鐵皮屋，也沒有回教室。
他直接離開了學校，朝着羊城西郊的方向走去。
那裏，是羊城最大的冒險者聚集地——傭兵廣場。
巨大的廣場由青灰色的巨石鋪就，歷經風雨，坑窪不平。廣場四周，是各種掛着破舊招牌的店鋪：武器鋪、藥劑店、材料收購站、懸賞任務大廳、簡陋的酒館和旅舍……空氣中彌漫着汗臭、劣質酒精、血腥味、妖獸的腥臊氣，還有各種藥草和金屬混合的怪味。
形形色色的冒險者穿梭其中。有穿着破舊皮甲、背着巨大戰斧的壯漢；有裹着兜帽、眼神陰鷙的遊蕩者；有穿着統一制式輕甲、氣息彪悍的傭兵小隊；甚至還有幾個穿着道袍、背着桃木劍、畫風清奇的道士……魚龍混雜，三教九流。
贏子羽一身白衣，背負古劍，出現在這嘈雜混亂的傭兵廣場上，如同淤泥裏開出一朵白蓮，瞬間吸引了無數道目光。
驚愕！好奇！貪婪！不懷好意！
“喲！哪來的小白臉？走錯地方了吧？”
“嘖嘖，這身皮不錯！扒下來能賣個好價錢！”
“那把劍……看着像古董？”
“細皮嫩肉的……嘿嘿……”
污言穢語和貪婪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纏繞上來。
贏子羽恍若未聞。他目光掃過廣場中央那塊巨大的、不斷滾動着文字的光幕——懸賞任務榜。
【懸賞：獵殺‘鐵甲豬’（一星巔峰），獲取完整獠牙。報酬：下品靈石碎片×1。】
【懸賞：清理‘黑風澗’外圍‘疾風狼’群（一星，數量約20）。報酬：200華夏幣。】
【懸賞：采集‘陰魂草’（一星靈草），地點‘迷霧沼澤’。報酬：150華夏幣。】
【懸賞：尋找失蹤冒險小隊‘鐵狼’，最後出現地點‘灰岩峽谷’深處。報酬：500華夏幣。】
……
任務很多，但報酬大多寒酸。靈石碎片、華夏幣……對他吸引力不大。
他需要的是點數！是能兌換商城資源的點數！而點數，只能通過擊殺妖獸、完成任務獲得！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角落一個不起眼的、用紅色字體標注的任務上：
【緊急懸賞：清除‘灰岩峽谷’外圍‘腐毒蟾蜍’巢穴（一星，數量約50-100）。目標巢穴位置已標記。報酬：下品靈石×1（完整）！】
【發布者：林家商會（灰岩峽谷補給點）】
【備注：目標巢穴近期異常活躍，威脅補給點安全。任務危險！建議煉氣五層以上小隊接取！】
下品靈石！完整的一塊！
贏子羽眼神一凝！就是它了！
他不再猶豫，徑直走向懸賞任務大廳。
大廳裏人聲鼎沸，各種吆喝聲、討價還價聲、任務交接的吵鬧聲混雜在一起。空氣中彌漫着更濃重的汗味和煙草味。
贏子羽走到一個空閒的窗口前。裏面坐着一個滿臉橫肉、叼着煙卷的壯漢，正百無聊賴地剔着牙。
“接任務。”贏子羽將林夢然給的林家通行令放在櫃台上，“灰岩峽谷，清除腐毒蟾蜍巢穴。”
壯漢瞥了一眼令牌，又抬眼看了看贏子羽，眼神裏帶着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嘲諷：“小子？你？一個人？接清除蟾蜍巢穴的任務？你他媽腦子進水了？還是活膩歪了？”
他吐出一口煙圈，嗤笑道：“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灰岩峽谷！知道腐毒蟾蜍是什麼玩意兒嗎？成群結隊！噴的毒液沾上一點就能爛掉你一身皮！就你這細皮嫩肉的……給它們塞牙縫都不夠！滾蛋滾蛋！別在這搗亂！”
贏子羽眼神冰冷。“令牌。任務。”他只說了四個字。
壯漢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頭一毛，但隨即惱羞成怒：“媽的！拿着雞毛當令箭！林家令牌了不起啊？老子……”
他話還沒說完，贏子羽背後的青鋒劍，劍鞘內陡然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嗡鳴！
嗡——！
一股冰冷刺骨的劍意，如同無形的針尖，瞬間刺入壯漢的眉心！
壯漢渾身猛地一僵！臉上的橫肉瞬間凝固！叼着的煙卷“啪嗒”掉在櫃台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順着脊椎爬上來！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盯上了！喉嚨發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接，還是不接？”贏子羽的聲音如同寒冰。
壯漢臉色煞白，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他驚恐地看着贏子羽，又看看那枚林家令牌，嘴唇哆嗦着：“接……接！我接！”
他手忙腳亂地在櫃台下操作着，很快，一張刻畫着簡易地圖和任務說明的獸皮卷軸被推了出來，上面蓋着一個鮮紅的林家商會印記。
“地……地圖……任務憑證……”壯漢的聲音還在發抖。
贏子羽拿起卷軸和令牌，轉身就走，看都沒再看壯漢一眼。
壯漢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他看着贏子羽消失在門口的白衣背影，眼神裏充滿了後怕和驚悸。
“媽的……邪門的小子……”
贏子羽走出任務大廳，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也消失在地平線。夜幕降臨，傭兵廣場上亮起了昏暗的瓦斯燈，各種嘈雜的聲音在夜色中發酵，更顯混亂。
他沒有停留，徑直走向廣場邊緣一家掛着“黑鐵”招牌的簡陋裝備店。
店裏光線昏暗，彌漫着鐵鏽和皮革的味道。一個獨眼的老頭坐在櫃台後，正用一塊油布擦拭着一柄短刀。
“一套基礎冒險裝備。”贏子羽將一疊華夏幣拍在櫃台上，“要快。”
獨眼老頭抬起渾濁的獨眼，掃了一眼贏子羽的白衣和古劍，又看了看那疊錢，沒多問。他慢吞吞地起身，從後面貨架上取下一套灰撲撲的、由堅韌獸皮鞣制成的輕甲，一雙高幫皮靴，一個皮質背包，還有一把帶鞘的合金短刀。
“一百五。”老頭聲音沙啞。
贏子羽沒還價，拿起裝備就走。
他在廣場角落找了個無人的陰影處，意念微動。
【使用：皮膚卡-冒險流浪者（一星）！】
【皮膚已裝備！】
【效果：僞裝效果提升（微弱），環境適應性提升（微弱）。】
身上那身醒目的白衣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灰撲撲、沾着油污和磨損痕跡的冒險者套裝。輕甲貼合身體，皮靴包裹腳踝，背包斜挎在肩後，合金短刀插在腰側。臉上也似乎多了一層風霜的痕跡，眼神也變得滄桑內斂了幾分。
他拿出那柄合金短刀看了看。刀身黯淡無光，刃口還算鋒利，但遠不如青鋒劍。他將短刀插回刀鞘，又將青鋒劍用破布仔細包裹好，背在身後，外面再罩上背包，徹底掩蓋了鋒芒。
做完這一切，他抬起頭，望向羊城西面那在夜色中如同巨獸匍匐的、連綿起伏的黑色山脈輪廓。
灰岩峽谷！獸災區！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帶着鐵鏽和血腥的味道灌入肺腑。
他邁開腳步，身影融入傭兵廣場混亂的人流，如同水滴匯入大海，消失不見。
夜色深沉。通往西郊的道路上，行人稀少。贏子羽獨自前行，腳步沉穩。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離開傭兵廣場後不久，幾個穿着黑色勁裝、氣息彪悍的身影，如同幽靈般從陰影中浮現，遠遠地綴在了他的身後。
爲首一人，臉上帶着一道猙獰的刀疤，眼神陰鷙如鷹，赫然是白天被黑龍幼崽一爪拍飛的趙家保鏢頭目！他胸口纏着厚厚的繃帶，臉色蒼白，但眼中卻燃燒着刻骨的怨毒和瘋狂的殺意！
“跟上他！”刀疤臉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帶着刺骨的寒意，“進了獸災區……就是他的死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