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才人愣住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
宮中嬪妃大多出自世家貴族,縱然心中不快也從來都不會展露在明面上,最多說話時綿裏藏針。
月梨卻不同,她就這麼把李才人的心思抖露出來,順帶嘲諷了她一番。
沈昭儀連忙笑了笑:“李才人糊塗了不成,還不給鈺妹妹道個歉?”
李才人面上一陣難堪,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我與鈺美人同是嬪妃,鈺美人說話何必這麼難聽?”
月梨冷着小臉,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難聽?”她冷笑,“我說話難聽,李才人是第一天知道?”
“不愛聽就管好自己的嘴。”
李才人氣得臉色漲紅,她不過比月梨低一階而已,她憑什麼這麼和自己說話?
月梨揚着下巴睨了她一眼,唇邊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李才人不滿我說話,那就去御前告我呀?”
她能不能進去不知道,進去了還能不能完整的出來更是不知道。
畢竟鶴硯忱那個性子,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亡,李才人敢去就是找死。
“你!”李才人拍案而起,“後宮是皇後娘娘作主,你別太猖狂!”
說着她也不管沈昭儀等人臉色多難看,直接就怒氣沖沖地走了。
八成是去找皇後告狀。
月梨才不怕她。
就她會告狀,等會兒她也去找鶴硯忱告狀。
“李才人性子跋扈,若是她去找皇後娘娘,本宮會去解釋清楚的。”沈昭儀似有歉意。
孟御女在一旁呐呐道:“鈺美人別生氣,我...我家中也沒人進宮...”
月梨瞟了她一眼,孟御女似乎有些怕她,急忙垂下頭,看起來傻乎乎的。
“是我掃了沈姐姐的興。”月梨站起身告辭,“嬪妾有些累了,就不打擾沈姐姐雅興了。”
沈昭儀輕輕頷首,叫來自己的宮女送送月梨。
一路上,連翹還不忘幫她繼續罵李才人:“那李才人真是腦子有病,明知道主子家中無人,還說這些戳心窩子的話。”
“主子還是太善良了,就只是罵她一通而已,就該像上次對鄭美人一樣,打她一頓才是。”
連翹在那兒小嘴叭叭的,月梨側目看了她一眼,然後摸摸她的頭:“小連翹可真可愛。”
連翹“騰”的一下,臉紅透了。
回到琢玉宮,掌事太監小栗子笑呵呵地恭聲道:“主子,方才御前的季公公送了好些賞賜過來。”
琢玉宮只有月梨一人居住,因此所有賞賜都擺在了院子裏,放得滿滿當當的。
月梨隨意打開幾個箱子瞧了瞧,閃着光的金銀珠寶差點亮瞎她的眼。
瞬間,方才因李才人生出的那點火氣全沒了,月梨撫了撫箱子裏的小可愛們,嘴角怎麼都壓不下去。
“這些都收進庫房中,再從庫房裏找些東西賞賜下去。”她吩咐道。
“是,奴婢這就去辦。”
寢殿內,月梨讓人將那些大件的東西,玉瓶、屏風、瓷器都擺了一些出來。
她抱着軟枕在榻上滾了滾,看着殿內富麗堂皇的樣子,開心不已。
什麼都會背叛她,只有到手的銀子不會。
*
轉眼間便到了除夕這日。
一大早便有命婦進宮拜見太後皇後,後宮嬪妃也早早地聚集在鳳陽宮中,等着能見一見自己的家人。
月梨又裝病了。
她讓宮人去告了假,然後自己去了麟德殿。
除夕前幾日鶴硯忱便已封筆,此時,他面前擺着棋盤,正在和自己對弈。
“你怎麼來了?”聽到腳步聲,他連頭都沒抬,執起一顆黑子落在了棋盤上。
月梨走到他身側,從身後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都靠在了他的後背上:“陛下怎麼一個人下棋?”
鶴硯忱沒理她,月梨只好自娛自樂,很快,男人就丟下了手上的棋子,將她扯到懷中。
“晚上還有宮宴,朕勸你安分點。”
月梨乖巧地眨了眨眼:“嬪妾怎麼不安分了?”
“嬪妾一個人無聊,擔心陛下也是一個人在麟德殿,這才想來陪陪陛下,陛下怎麼還罵嬪妾?”
她看起來委屈極了,偏偏鶴硯忱不上鉤。問道:“這個時候,你不該在鳳陽宮?”
月梨的心虛只有一點點,她理不直氣也壯:“鳳陽宮這麼多人,嬪妾才不想去湊熱鬧。”
鶴硯忱陡然想起,她又沒有家人進宮,去了也是形單影只。
“再說了。”月梨仰着白淨的臉蛋,眉眼彎彎地看他,“嬪妾的家人在這兒呢,嬪妾還去鳳陽宮作何?”
她的聲音輕柔,帶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軟糯,還藏着幾分親昵。
家人。
這個詞,鶴硯忱從未感受過。
可現在,她說他是她的家人。
月梨沒察覺到他心緒波動,只是小嘴甜甜地貼在他耳側撒嬌:“今日除夕,陛下可有給嬪妾準備賀禮?”
男人回過神來,掩蓋住了眼中的那一絲絲波動,他拍了拍女子的嬌臀,冷笑一聲:“朕前幾日讓人送去的是空氣?”
月梨扭捏地哼唧兩聲:“那怎麼能一樣,滿宮嬪妃都有的東西怎麼能叫賀禮,嬪妾要她們沒有的。”
“您瞧。”她從懷中拿出一條腰帶遞給他,“這可是嬪妾親手給陛下繡的,嬪妾手都被扎破了。”
說着她還可憐兮兮地給他看自己的手指,上面果然有幾個小紅點。
鶴硯忱睨了眼那條腰帶,平時宮妃們也會時常繡些香囊什麼的送到御前,多是繡着祥雲龍紋之類,月梨繡的卻是一只獵隼。
她道:“嬪妾覺得陛下就像這獵隼,注定是要翱翔在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