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夜春色繾綣,上官軒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機,眉梢眼角都染着化不開的暖意,唇角常噙着一抹春風般的笑意,連府中最沉穩的老仆見了,都驚愕得險些掉了下巴——這哪裏還是從前那個冷峻威嚴的攝政王?

與此同時,李宸依的腦海中,也掀起了滔天巨浪。前世屬於原主“李宸依”的記憶,如同被封印千年的洪流,轟然沖垮了堤壩,洶涌澎湃地灌入她的意識深處。

“是我!我是李宸依!”

一個清晰而帶着無盡悲愴與尊貴的聲音在她識海中回蕩,如同來自靈魂深處的呐喊。

“龍淵國最受寵愛的五公主!十五年前……那些奸佞小人,構陷我是煞星轉世,欲將我處死以‘保’大淵國泰民安!父皇母後心如刀絞,萬般不舍,才將我托付給國師李歸鴻,帶離皇宮,隱姓埋名……那時,我才不過是個未滿八歲的懵懂稚兒啊!”

原主“李宸依”的魂影仿佛懸立於虛空,悲憤地訴說着。現實的李宸依只覺得眼前光影急遽變幻,一幕幕塵封的畫面在她眼前飛速閃過,清晰得如同身臨其境……

龍淵皇宮 含元殿

殿內金碧輝煌,蟠龍金柱高聳,琉璃宮燈映照下,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珍饈美饌陳列玉案,絲竹管弦靡靡入耳。龍椅之上,正值盛年的龍淵帝端坐主位,雖面帶笑意,眼底深處卻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皇後端坐其左,鳳冠霞帔,雍容華貴,嘴角噙着恰到好處的弧度。而坐在皇帝右側的,正是李宸依的生母——依嬪。她一身素雅的宮裝,難掩清麗絕倫的姿容,只是眉宇間籠着一層淡淡的輕愁,強顏歡笑地看着殿中舞姿。

就在這看似和樂的宴席達到高潮之際,一位身着紫袍、須發花白的老臣——兵部尚書王中懷,突然離席出列,聲音洪亮地打破了這份虛假的平靜。

“陛下!吉時將至,還請五公主殿下爲大淵社稷……”

龍淵帝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銳利如刀,猛地抬手一揮,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

“王愛卿有心了!爲國盡忠,當鞠躬盡瘁……朕心甚慰。”

“陛下聖明!然五公主她……”

王中懷仿佛沒聽出皇帝的打斷之意,執意要提。

“夠了!”

龍淵帝厲聲截斷,聲音沉如寒鐵。

“關於五公主,朕已交由李國師處置!王愛卿年事已高,念你勞苦功高,朕特賜你京郊府邸一座,由黑魘衛守護,以便頤養天年。爲保愛卿闔府周全,無事……不得擅出!”

此言一出,滿殿譁然。這哪裏是恩賞?分明是變相的圈禁!

王中懷臉色驟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

“陛下!老臣一片赤誠,皆是爲了大淵江山社稷啊!陛下明鑑啊……”

“陛下!請收回成命!王大人乃國之肱骨,社稷棟梁啊!”

數名大臣緊隨其後,紛紛離席跪倒,聲浪此起彼伏,形成一股逼人的壓力。

“帶下去!”

龍淵帝不耐地擺手,語氣冰冷。

侍衛上前欲拖走王中懷。王中懷奮力掙扎,老臉漲得通紅,嘶聲喊道。

“陛下且慢!老臣還有要事啓奏!事關重大,請陛下務必嚴懲依嬪!她……她腹中懷的,分明是敵國孽種啊!陛下——!”

“孽種”二字如同驚雷,炸響在富麗堂皇的含元殿。歌舞驟停,樂師噤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利箭般射向依嬪。殿內死寂一片,落針可聞。

“陛下!”

跪伏的大臣們齊聲附和,聲音匯聚成一股洶涌的暗流。

“請皇上、皇後娘娘徹查!”

皇後緩緩起身,鳳眸掃過衆人,最終落在龍淵帝身上,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涼意。

“皇上,王大人此言……污蔑宮妃是何等重罪,您可知曉?”

王中懷猛地抬頭,一副豁出去的模樣。

“皇後娘娘明鑑!老臣深知!若有半分虛假,甘願承受誅滅九族之刑!然老臣不敢坐視皇上受蒙蔽,不敢拿大淵國運冒險!臣之所爲,皆是爲了大淵千秋萬代!懇請皇上、娘娘明察!”

“請皇上、皇後娘娘明察!”

群臣的呼聲再次響起,聲勢更壯,帶着不容置疑的逼迫。

皇後轉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龍淵帝,語氣近乎質問。

“皇上!您看……”

龍淵帝閉了閉眼,壓下翻騰的怒火,再睜開時,目光復雜地投向依嬪。依嬪此刻已離席,不慌不忙地跪在了殿心。她的動作帶着一種認命般的從容,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的來臨。

“皇上……”

她輕聲喚道,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龍淵帝欲上前攙扶,依嬪卻微微側身避開,俯身叩首,輕輕搖頭,眼中盈滿淒楚與決絕。

“皇上,臣妾……臣妾無話可說。”

她纖細的手指下意識地護住了小腹。

皇後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聲音卻異常溫和。

“依嬪妹妹快請起,何必驚慌?皇上離京數月,妹妹有孕也是喜事。爲免小人閒話,不如請御醫當殿爲妹妹診脈,也好自證清白,堵住悠悠衆口……”

她特意加重了“當殿”二字。

龍淵帝與依嬪的心同時沉入谷底。只有他們二人心知肚明,一月前,皇帝曾秘密潛回宮中一次,只爲探望依嬪。北宿國的細作如同毒蛇般潛伏在皇宮暗處,敵暗我明,皇帝不敢有絲毫異動,唯恐打草驚蛇,壞了清除內奸的大計。依嬪腹中的孩子,正是龍淵帝的骨血!

依嬪抬起淚眼,無助而眷戀地望向龍淵帝,千言萬語都凝在那雙含淚的眸子裏。

“皇上……”

那是無聲的懇求與絕望。

龍淵帝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起,指甲幾乎嵌進掌心。他深吸一口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帶着沉重的分量。

“請——御——醫……”

皇後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快意,目光陰冷地鎖定在依嬪身上。

須臾,一名御醫戰戰兢兢地上前,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手指搭上了依嬪的腕脈。殿內靜得可怕,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御醫的表情和依嬪的腹部。

片刻,御醫額角滲出冷汗,收回手,匍匐在地,聲音帶着刻意的惶恐。

“回稟皇上、皇後娘娘……依嬪娘娘……脈象確如滑珠走盤,已有……一月有餘的身孕了!”

“轟——!”

仿佛一道驚雷劈在龍淵帝和依嬪心頭。龍淵帝高大的身軀晃了晃,頹然跌坐回龍椅,臉色瞬間灰敗。依嬪更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軟倒在地,眼中最後的光彩也熄滅了。

皇後立刻換上無比憂心的表情,上前緊緊扶住龍淵帝的手臂,聲音帶着哭腔。

“皇上!龍體爲重啊!您千萬要保重……”

“滾開!”

龍淵帝猛地甩開皇後,怒發沖冠,指着那御醫咆哮,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嘶啞。

“庸醫!你竟敢構陷宮妃!信不信朕誅你九族!”

御醫嚇得渾身篩糠般顫抖,連連磕頭。

“臣……臣不敢!陛下明鑑!依嬪娘娘的脈象……確……確是有孕之象啊陛下!”

“狗奴才!”

龍淵帝怒極,一腳狠狠踹在御醫胸口,將其踹翻在地。

皇後再次“關切”地扶住皇帝。

“皇上息怒!龍體要緊啊!”

“夠了!”

龍淵帝再次甩開她,胸膛劇烈起伏,目光掃過跪了一地的大臣,厲聲道。

“此事疑點重重,朕定要嚴查!今日到此爲止!退朝!”

“請皇上嚴懲賊人!請皇上嚴懲賊人!……”

大臣們卻如同被操控的傀儡,齊聲高呼,聲音整齊劃一,帶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一遍又一遍在空曠的大殿內回響,形成巨大的聲浪。

龍淵帝氣得渾身發抖,指着爲首的王中懷等人,目眥欲裂。

“你們……你們這是要逼宮造反嗎?!”

“臣等不敢!臣等一片赤誠,只爲大淵江山社稷!請皇上嚴懲賊人!”

王中懷抬起頭,臉上竟毫無懼色,甚至帶着一絲瘋狂。

“王中懷!你……好大的狗膽!”

龍淵帝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啖其肉。

王中懷卻像是徹底豁出去了,對着殿外高喊一聲。

“帶人證!”

殿門大開,兩名侍衛拖着一個渾身是血、衣衫襤褸的人進來。那人穿着北宿國特有的服飾,臉上布滿血污,氣息奄奄。依嬪一見那人,如遭雷擊,失聲驚呼。

“蕭勇?!不——!”

她掙扎着想撲過去,卻被侍衛攔住。她絕望地看向龍淵帝,拼命搖頭。

龍淵帝心中劇震。蕭勇是依嬪從北宿帶來的貼身護衛,對依嬪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他強壓怒火,沉聲喝問。

“蕭勇!你有何話說?!”

蕭勇艱難地抬起頭,嘴巴張合着,卻只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滿嘴的鮮血不斷涌出,他只能拼命搖頭,眼中充滿了痛苦和冤屈。

龍淵帝怒視王中懷。

“大理寺!誰給你的膽子動用私刑?!嚴刑逼供,屈打成招!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王中懷立刻伏地請罪,語氣卻毫無悔意。

“皇上恕罪!此獠乃北宿國奸細,與依嬪娘娘私通款曲,被宮人撞破竟欲殺人滅口!被擒後更是冥頑不靈,拒不認罪!臣爲撬開他的嘴,爲大淵除此禍患,不得已才……臣一片丹心,日月可鑑,皆爲陛下江山着想啊!”

他再次叩首,聲音悲壯。

“請陛下明察秋毫!”

群臣再次齊聲附和。

“噗——!”

龍淵帝急怒攻心,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明黃的龍袍。人證(盡管是屈打成招)、物證(僞證)、甚至“奸夫”都在眼前,他一時竟找不出破局之法!

皇後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立刻尖聲下令。

“來人!將這不知廉恥的賤婢和她的奸夫拖下去!凌遲處死!立刻行刑!以儆效尤!”

“不——!”

依嬪發出淒厲的哭喊。

“皇上……”

龍淵帝掙扎着站起,試圖阻攔。

“住手!都給朕住手!”

“皇上……”

依嬪淚如雨下。

就在侍衛上前拉扯之際,原本奄奄一息的蕭勇不知從何處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猛地掙脫了侍衛的鉗制!

“護駕!”“有刺客!”

殿內頓時一片混亂,大臣們驚恐後退。

只見蕭勇並未沖向任何人,而是帶着一種決絕的悲憤,雙手猛地抓住自己的褲腰,狠狠向下一扯!

“嘶啦——!”

殿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映入衆人眼簾的,是蕭勇下身一片血肉模糊的狼藉——他竟是殘缺之身!顯然在很久以前就已閹割!

依嬪看着蕭勇那殘破不堪的身體,那是她在這深宮之中唯一可以依靠的親人啊!巨大的悲痛和屈辱瞬間將她淹沒,她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哀嚎。

“蕭勇……蕭勇啊……”

皇後臉色劇變,慌忙用袖子掩面,氣急敗壞地尖叫。

“混賬東西!污穢不堪!快!快把這狗奴才拖出去亂刀砍死!”

侍衛們一擁而上,粗暴地將蕭勇拖走。依嬪徹底崩潰,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想要追出去。

“蕭勇……放開他!你們放開他……”

龍淵帝指着皇後,氣得渾身發抖,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

“皇後!你……朕還沒死呢!輪不到你發號施令!”

皇後走到龍淵帝面前,聲音壓低,帶着刺骨的寒意和威脅。

“皇上息怒。臣妾也是爲了皇家顏面……況且……”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依嬪的小腹。

“依嬪妹妹肚子裏,可還懷着‘孽障’呢……”

龍淵帝深吸幾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聲音帶着疲憊和冰冷的決斷。

“好了!既然所謂的‘奸細’已證明是誣陷,此事到此爲止!依嬪之事乃朕之家事,不勞各位愛卿費心!退下吧!”

他說完,強撐着要去扶起癱軟的依嬪。

皇後與王中懷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王中懷再次挺直腰板,聲音陡然拔高,帶着孤注一擲的瘋狂。

“皇上!此乃天子家事,亦是國事!依嬪娘娘無端有孕,辱及大淵龍威,玷污皇家血脈!若不懲處,何以正視聽,安天下民心?!請皇上明正典刑!”

他重重叩首,額頭撞擊金磚,發出沉悶的響聲。

“請皇上明正典刑!”

群臣如同提線木偶,再次齊刷刷地跪倒叩首,聲浪如同實質的牆壁,將龍淵帝和依嬪困在中央。

龍淵帝看着這群道貌岸然的臣子,心寒到了極點。他對着身邊的心腹太監小李子厲聲道。

“宣李太醫!立刻!”

小李子連滾爬爬地跑出大殿。殿內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依嬪壓抑的啜泣聲和王中懷等人粗重的呼吸聲。

片刻,一位須發皆白、面容清癯的老太醫——太醫院院判李太醫,步履沉穩地走了進來。他目不斜視,徑直走到御前,躬身行禮。

“李愛卿!”

龍淵帝如同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聲音帶着急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祈求。

“速去爲依嬪請脈!給朕仔細地診,用心地診!”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再次聚焦到依嬪身上。李太醫沉穩地走到依嬪身邊,無視周圍或期待或惡意的目光,伸出三指,搭上依嬪的腕脈。他凝神靜氣,診了左手又換右手,眉頭時而微蹙,時而舒展,時間仿佛被拉得無比漫長。

終於,李太醫收回手,轉身,面向龍淵帝,聲音清晰洪亮,帶着不容置疑的權威。

“回稟陛下!依嬪娘娘脈象,初診似有孕滑之兆,然反復細察,其脈雖滑,卻往來艱澀,滯而不暢,非孕脈之圓潤流利。此乃肝氣鬱結過甚,氣滯血壅於下焦,阻塞胞宮所致,是假孕之象!絕非真娠!”

“哈哈哈哈哈!”

龍淵帝爆發出一陣劫後餘生般的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暢快和冰冷的殺意。

“衆卿!可都聽清楚了?!李院判之言,爾等還有何話說?!”

先前診脈的御醫早已面無人色,癱軟在地,抖如篩糠。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臣……臣學藝不精……”

“學藝不精?”

龍淵帝一腳狠狠踹在他心窩,眼神如同看着一個死人。

“拉下去!凌遲處死!誅其九族!一個不留!”

“不——!皇上!饒命啊皇上!是王大人!是王中懷指使我的!是他逼我的!他不得好死啊!”

那御醫在侍衛的拖拽中,如同瀕死的野獸般嚎叫,絕望中死死抓住王中懷的袍角。

王中懷臉色煞白,如同被燙到一般猛地甩開,連連叩首,聲音發顫。

“陛下!陛下明鑑!此乃奸人攀咬!臣冤枉!臣一片忠心……”

龍淵帝正要下令處置王中懷,皇後再次上前一步,看似關切地打斷。

“皇上!依嬪妹妹今日受了如此大的驚嚇,又遭庸醫誤診,鳳體必然受損。臣妾以爲,應立刻召集太醫院所有當值太醫,爲妹妹會診調養,確保鳳體無虞才是當務之急……”

她目光掃向李太醫,帶着無形的壓力。

龍淵帝看向依嬪,見她臉色慘白如紙,搖搖欲墜,又看向李太醫。李太醫幾不可察地微微搖了搖頭,暗示皇後此舉意在拖延或另生事端。

龍淵帝強壓下立刻清算的沖動,聲音冰冷如鐵。

“皇後有心了!今日之事,朕念及王中懷往日微功,雖行差踏錯,然‘心系大淵’……死罪可免!即刻送往京郊府邸‘頤養天年’,由黑魘衛‘守護’,無朕旨意,永世不得踏出府門半步!其黨羽,容後再議!都退下!”

“皇上!皇上!老臣是國之柱石!老臣冤枉啊!皇上……”

王中懷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老淚縱橫,聲嘶力竭地哭喊着被侍衛粗暴地拖了下去。

龍淵帝疲憊地揮揮手,親自攙扶起虛弱的依嬪,在衆臣復雜各異的目光注視下,一步一步,沉重地向殿後走去。

殿外暗影

殿門外廊柱的陰影裏,小小的五公主李宸依,在國師李歸鴻的懷中,目睹了殿內驚心動魄的一切。看到父皇終於帶着母妃離開,她緊繃的小臉終於放鬆下來,以爲可怕的噩夢終於結束了,小手緊緊抓着李歸鴻的衣襟,小聲哽咽。

“國師,母妃沒事了,我們……”

李歸鴻卻並未放鬆警惕,他銳利的目光穿透殿門縫隙,緊盯着殿內皇後的一舉一動。就在李宸依話音未落之際——

殿內驚變!

“呃啊——!”

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猛地撕裂了殿內短暫的平靜!

只見一個原本跪伏在群臣末尾、毫不起眼的“官員”,驟然暴起!他猛地撕開身上的官袍,露出內裏的黑色勁裝,手中寒光一閃,一柄淬毒的匕首如同毒蛇出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刺入了正被皇帝攙扶着、背對着殿門的依嬪後心!

“護駕!有刺客!快護駕——!”

小李子尖利變調的嘶喊響徹大殿。

殿內瞬間炸開了鍋!大臣們驚恐尖叫,抱頭鼠竄,帶刀侍衛們從四面八方沖入,刀劍出鞘的鏗鏘聲不絕於耳。那刺客一擊得手,毫不猶豫地咬碎了早已藏在口中的毒囊,黑血瞬間從七竅涌出,身體抽搐着栽倒在地,當場斃命。

“愛妃!愛妃!”

龍淵帝肝膽俱裂,抱住軟倒的依嬪。只見匕首深深沒入她的後心,鮮血如同泉涌,瞬間染紅了他明黃的龍袍。依嬪美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皇帝,充滿了無盡的不舍和痛苦,嘴唇翕動着,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龍淵帝只覺天旋地轉,巨大的悲痛和絕望將他徹底吞噬,眼前一黑,也昏死過去。

“快!快扶皇上回寢宮!”

皇後厲聲指揮着小李子等人,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她轉向驚呆了的李太醫,語氣不容置疑

“李院判!皇上龍體要緊!速去爲皇上診治!”

李太醫看着倒在血泊中、氣息微弱的依嬪,面露不忍和掙扎。

“可是依嬪娘娘她……”

皇後冷冷瞥了一眼依嬪,聲音毫無溫度。

“這邊自有本宮料理。李院判,皇上安危關乎國本!還不快去!”

她的話語帶着無形的威壓。

李太醫看着被匆匆抬走的皇帝,又看看命懸一線的依嬪,最終只能長嘆一聲,跺了跺腳,無奈地追着皇帝的步輦而去。

大殿之內,很快人去樓空,只剩下濃鬱的血腥味彌漫。皇後站在空曠的大殿中央,看着地上依嬪身下不斷擴大的血泊,臉上緩緩綻開一個鬼魅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那笑容裏充滿了冰冷的得意和掌控一切的滿足。

她對一直侍立在側、如同影子般的老嬤嬤使了個眼色,聲音輕飄飄的,如同毒蛇吐信。

“讓他進來收屍吧!”

殿外,絕望的哭喊

“母親——!!!”

一聲撕心裂肺、稚嫩卻充滿無盡絕望的哭喊,猛地從殿外傳來!小小的李宸依目睹了母親被刺、被黑衣人帶走的一幕,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她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拼命掙脫李歸鴻的懷抱,就要不管不顧地沖進那如同巨獸之口的大殿。

“母親!放開我!我要母親!母親啊——!”

李歸鴻眼疾手快,一把將幾乎要沖出去的小公主死死抱住。他看了一眼殿內皇後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沉痛和決斷。他不再猶豫,抬手,一記精準的手刀,輕輕劈在李宸依的後頸。

那絕望的哭喊戛然而止。李宸依小小的身體軟倒在李歸鴻懷中,臉上還掛着未幹的淚痕。

李歸鴻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那吞噬了他效忠的帝王心愛之人和公主母親的森嚴宮闕,眼神復雜難明。他不再停留,用寬大的袍袖裹緊昏迷的小公主,轉身,如同融入夜色的青煙,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重重宮牆之外。

殿內。

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鬥篷裏的高大身影,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從側門閃入。他動作迅捷地走到依嬪身邊,探了探她極其微弱的鼻息,然後一言不發,如同扛起一件貨物般,將滿身是血的依嬪扛在肩上,迅速消失在殿後的陰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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