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又坐上席瑾洲的車前往靶場。
遼闊的山頭,空曠的黃泥地。
烈日下,放眼望去是奪目的金黃,摻雜塵土飛揚的朦朧,地上稀稀拉拉的雜草是這片硬實土地唯一柔和的色彩。
幾個簡易的鐵皮棚下幾張腐朽的木桌。
這些組合在一起就是席瑾洲嘴裏的靶場。
停好車,剛打開車門就仿佛進入另一個世界。
上一秒還在水簾洞;
下一秒就踏進火焰山。
沒有了空調,過分熱情的氣溫讓人窒息。
陳茂生又問鬱馨月要不要在車上等。
鬱馨月拒絕,她現在對這輛車有陰影。
更不敢單獨待着,總害怕席瑾洲突然靠近。
前方一輛蒙着麻布的皮卡車早已在此等候,昨天見過面的拓刀坐在皮卡車後的貨箱邊緣,屈着一條腿在身前搭手。
看到他們過來,馬上咧開嘴笑跳下車。
“陳老板。”
拓刀的發音不標準,他喊的“陳老板”很像“神老板”。
陳茂生頷首:“拓老板也來了。”
“是啊,知道陳老板要打槍,所以馬上給你送過來。”
拓刀說着不流利的中文,揪住麻布的一角,用力掀開。
揚起誇張的塵埃後,幾個大木箱脫離遮蓋呈現在太陽底下。
鐵鏽和槍油的氣味撲面而來,數十只色澤陳舊的槍管緊密交疊躺在木箱中。
不止如此。
他還用鑰匙打開最角落的鐵箱。
裏面是成千上萬整齊排列的子彈。
看到彈藥這麼充足,陳茂生有點興奮。
經商多年,這不是他第一次跨國談生意。
槍支合法的國家去得也不少,前不久剛去了趟南非,也在當地體驗了重機槍的威力。
只要是正正經經做買賣,不會平白無故拿人性命。
同樣興奮的還有拓刀,得知席瑾洲要用槍,馬不停蹄地送過來。
現在生活水平提高後,沒有以前那麼兵荒馬亂,很久不能拿這些武器出來玩耍,早就心癢難耐。
席瑾洲:“我叫兄弟們把槍扛過去,你們先到棚底等一下。”
等陳茂生幾人走遠,拓刀收起假笑轉過身,拿起一把步槍用衣角擦拭,“浪費時間,有這個精力你已經抱着女人睡兩天,*皮都磨破了。”
他一直想不通。
放在以前,不管什麼問題席瑾洲早就暴力解決,這次卻溫和得大家都不習慣,還跟着一起受累。
明明可以殺了男人,搶走女人。
席瑾洲默不作聲,隨手端起AK47,右腿向後一步穩住站姿,槍托抵住結實的三角肌。
他也很久沒摸步槍,一上手立即找回熟悉的感覺。
血液跟隨發熱的槍管一起燃燒的感覺。
這趟不殺中國人是他給八寶叔的承諾。
而且他說過,他要鬱馨月自願服從,心甘情願地委身於他。
如果陳茂生可以做到,那他肯定也可以做到。
擦完槍的拓刀回頭看了許久,突然把手搭到席瑾洲肩上,歪嘴笑:“難怪你這麼喜歡中國女人,是比富島女人漂亮多了。”
他不知道鬱馨月的名字,一直用“中國女人”來稱呼。
那天飯局上鬱馨月總是低頭縮在陳茂生身後,拓刀沒能看清楚她長什麼樣。
今天才注意到她白得發光,身體薄得像張紙,看起來弱不禁風,是能激起席瑾洲這種大塊頭的保護欲。
而且臉是絕頂絕的美,像畫裏的古典美人。
面對她都不敢大聲講話,擔心嚇着她。
“不止漂亮。”席瑾洲低喃,停下手上動作,抬起眸,喉結上下滾動,臉上莫名蕩起笑意。
他覺得她還——
很好吃。
整個人都是香的。
如果說只是喜歡長相就太膚淺了,準確來說更喜歡她給他的感覺。
席瑾洲說不明白,拓刀也聽不明白。
“少廢話,去把那幾個男人帶到靶場。”席瑾洲又冷下臉色。
鐵皮棚外500米就是他們以前訓練的靶場。
那邊面朝山頭,滿目荒涼沒有遮擋,視野極佳。
已經撤下的半身靶被重新裝上,還有每間隔十米就放置一個的玻璃瓶。
一系列專業的裝置讓鬱馨月望得出神,回過頭時席瑾洲已經拿着耳機來到身邊。
他讓陳茂生幾人帶上降噪耳機跟拓刀和八寶叔走。
隨即從後腰掏出一把手槍遞給鬱馨月。
“你玩手槍。”他說。
這把槍鬱馨月很熟悉,在遊輪上見過。
她小聲拒絕:“我不想玩。”
“爲什麼不想?以前摸過?”
她搖頭。
席瑾洲直接拉過鬱馨月的右手把槍塞進去。
轉身繞到她身後,彎腰湊在臉側,同時抓着她的手舉起來。
“開槍很刺激的,手握武器誰都害怕你。你所有的勇氣跟力量都來自於你自己,不想體驗掌握自己命運和掌握別人命運的感覺嗎?”
鬱馨月沒有選擇的餘地,她的手已經握上了槍。
不,是席瑾洲拿着她的手握上了槍。
這把手槍比想象中輕,沒有金屬質感,更像塑料槍。
槍口對準不遠處一個鐵皮箱上的塑料水瓶。
“有些槍有保險扣,撥開保險才能射擊,有些槍沒有。記住,槍口永遠不能對準自己人。”他說着,把鬱馨月顫抖的食指塞進扳機口。
“我不敢……”
“有我在,沒什麼不敢的。”
砰——
遠處的水瓶瞬時炸開。
鬱馨月呆滯看着前方,感覺自己根本沒有動,槍在手上猛然震了一下,子彈就飛了出去。
“很棒,第一發就中了。”席瑾洲說。
他拉起她的左手,托在右手下方。
“兩只手更穩,把手伸直,腳打開與肩同寬。這把格洛克手槍,槍身輕後坐力小操作簡單,上了膛扣動扳機就行,適合你這種沒有力氣的人。”
連續的槍響,全打在鐵皮箱上,乒乒乓乓嚇得鬱馨月側過頭,滾燙的彈殼飛出來打在手臂上,手裏的槍每震一次她就撞一下身後的席瑾洲。
鬱馨月不明白席瑾洲爲什麼非要逼她開槍。
蜷在他懷裏熱得滿身大汗。
兩個人都很黏膩。
槍聲終於停止,手槍的套筒彈開。
彈夾沒有了子彈。
“我真的不想玩了。”鬱馨月語調虛弱。
他不予理會,從口袋掏出彈夾重新裝上。
“我好像……中暑了。”
話音未落,女人雙眼一閉,在懷裏如抽掉筋骨般,軟綿綿沒有支撐倒下。
席瑾洲右手一收,環過她身前把人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