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
自覺恢復得差不多的五條悟,跟着奴良陸生差不多同時起了。
奴良陸生鑽進廚房開始準備早餐,五條悟則斜倚在廚房門口,看着對方忙碌的背影,忽然開口:
“老板,叫小渡起床的活兒,今天就交給我吧?”他語氣裏帶着點躍躍欲試的興奮,似乎很想體驗一把“叫孩子起床”是什麼感覺。
奴良陸生切菜的手頓了頓,回頭看了五條悟一眼。
那張漂亮的臉上寫滿了“我要搞點事”的期待。
奴良陸生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只是點了點頭:“行,你去吧。輕點,別嚇着他。” 他轉過身繼續處理食材,心裏默默給小渡點了根蠟。
五條悟得了許可,腳步輕快地摸上了二樓,悄無聲息地擰開了小渡的房門。
房間裏光線昏暗,小渡還裹着小被子睡得正香,小臉埋在枕頭裏,只露出毛茸茸的棕色發頂。
五條悟嘴角勾起一個惡作劇的弧度,躡手躡腳地靠近床邊,正準備來一聲“驚喜”的問候——
“唔...媽媽?” 小渡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當看清床邊站着的是五條悟時,小家夥還沒完全清醒的小臉上立刻綻開一個軟乎乎的笑容。
他像個小蟲子一樣從被窩裏拱起來,伸出短短的小胳膊,非常自然地環住五條悟的脖子,然後“吧唧”一口,結結實實地親在了五條悟的臉頰上。
“媽媽早安!” 小渡的聲音還帶着濃濃的睡意,卻充滿了親昵。
“......” 五條悟整個人僵住了。
沒有無下限術式的自動隔絕,那柔軟溫熱的小嘴唇直接貼上皮膚的觸感,清晰得過分。帶着孩子特有的奶香和暖意,像一片羽毛輕輕掃過。
惡作劇沒成功,反而被偷襲了個正着。
五條悟維持着彎腰的姿勢,感受着臉頰上殘留的、溼漉漉又暖乎乎的觸感,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措手不及”。
就在他愣神的這兩秒鍾,小渡已經非常自覺地鬆開了手,自己爬下床,揉着眼睛,搖搖晃晃地走向衣櫃,開始摸索着找今天要穿的衣服了。
動作熟練得仿佛剛才那個偷襲的早安吻只是他每日流程裏再普通不過的一環。
五條悟直起身,看着那個小小的、自顧自忙碌起來的背影,默默地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剛才被親到的地方。
那裏好像還殘留着一點暖意。
“...嘁。”他撇了撇嘴,有點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感覺這“叫醒服務”的體驗和自己預想的劇本完全不一樣。
沒勁。
等五條悟慢悠悠晃下樓時,小渡已經自己洗漱完畢,穿得整整齊齊地坐在餐桌旁了。
看到五條悟下來,他立刻揚起笑臉:“媽媽早安!爸爸早安!”
奴良陸生正在往桌上擺早餐——煎得金黃的玉子燒,熱騰騰的味噌湯,還有烤得恰到好處的吐司。
他看了一眼表情有點微妙的五條悟,又看了看精神奕奕的小渡,了然地在心裏笑了笑,沒多問。
小渡吃完飯,不用大人說,就主動跳下椅子,跑去幫奴良陸生收拾廚房裏的一些輕便東西,比如把用過的碗筷放進洗碗池,或者把抹布疊好放回原位。
小小的身影忙忙碌碌,顯得特別懂事。
五條悟靠在餐桌邊,看着奴良陸生動作麻利地收拾殘局,小渡像個小尾巴一樣在旁邊認真幫忙,兩人配合默契,眼裏都很有活的樣子。
不知怎麼的,他忽然覺得有點...不自在?好像就他一個人是閒着的?
一種莫名其妙的勝負欲涌了上來。
五條悟清了清嗓子,邁着長腿也走進了廚房,非常自然地擠到料理台旁邊,下巴微抬,帶着點“紆尊降貴”的語氣:“老板,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別客氣,盡管說。”
奴良陸生正在擦台面,聞言停下動作,抬眼看了看五條悟。
對方那雙漂亮的藍眼睛裏閃爍着一種“快給我找點事做”的光芒。
他忍不住彎了彎嘴角,目光掃過旁邊水槽裏處理到一半的鯛魚。
“嗯......” 奴良陸生沉吟了一下,指了指那條魚,“那....五條老師能幫忙把剩下的刺身切一下嗎?刀就在那邊。” 他示意了一下旁邊刀架上一排寒光閃閃的廚刀。
五條悟沒說話,只是挑了挑眉,徑直走過去,修長的手指在一排刀具上劃過,精準地挑出了一把薄刃刺身刀。
他拿起刀,在水龍頭下隨意地沖了沖,用布擦幹。
然後,他站到了料理台前,拿起那塊晶瑩剔透的鯛魚肉。
只見他手腕微動,動作流暢得如同某種藝術表演。薄如蟬翼的魚片隨着他穩定的動作一片片落下,均勻地鋪在冰鎮的盤子上,每一片的厚薄、大小都幾乎分毫不差,整齊得令人賞心悅目。
那專注而精準的姿態,完全不像是在切魚,更像是在完成一件精密的儀器操作。
很快,一盤晶瑩剔透、擺盤漂亮的刺身就完成了。
“喏。”五條悟放下刀,把盤子往奴良陸生面前一推,語氣帶着點“小菜一碟”的隨意,但眼神裏分明寫着“快誇我”。
奴良陸生看着那盤堪稱完美的刺身,真心實意地點頭:“刀工真不錯,謝謝。” 他拿起盤子,放進了冰箱的冷藏區。
三人一起坐下吃早餐。
餐桌上依舊沒有太多交談,但氣氛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帶着點試探的尷尬,反而有種奇異的和諧。
只有碗筷輕微的碰撞聲和小渡滿足的咀嚼聲。
到了店裏,奴良陸生開始忙碌地準備開店。
他心念微動,通過兩人之間那無形的契約連接,將今天需要制作的幾款主要甜點和飲品的詳細食譜信息,直接同步傳遞給了五條悟。
五條悟接收着腦海中瞬間涌入的、關於各種食材配比、火候掌握、操作步驟的清晰信息,新奇地挑了挑眉。
這契約還有這種功能?倒是挺方便。
兩人不再多言,立刻在幹淨整潔的後廚裏分頭忙碌起來。
奴良陸生負責調制飲品和處理一些復雜的甜點基底,五條悟則憑借着剛獲得的“知識”和那雙操控力驚人的手,精準地復刻着各種需要精細操作的點心,比如捏出大小均勻的草莓大福,或者裱出漂亮的花型奶油。
店門一開,老顧客們涌了進來,很快就發現了店裏多了一道亮眼的風景線。
“哇!那是新來的店員嗎?好帥!”
“天啊!跟老板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像雜志模特!”
“白發藍眼....是外國人嗎?太精致了吧!”
不同於奴良陸生那種清俊溫和、如竹如蘭的氣質,五條悟的美是極具沖擊力的。
銀白的發絲在晨光下閃耀,無可挑剔的五官帶着一種張揚又慵懶的貴氣,即使只是穿着簡單的廚師服,也像在拍時尚大片。
他偶爾抬眼掃過人群,那雙蒼藍色的眼眸即使沒有開啓“六眼”的神異,也足夠吸引人。
有人偷偷拿出手機,拍下了吧台後並肩忙碌的兩個身影——一個棕發溫和,一個銀發耀眼,然後迅速傳到了SNS上。
標題諸如“街角甜品店驚現神顏雙人組!”之類的帖子很快引來一波關注。
不少被照片吸引的新客人也好奇地找了過來,店裏一下子變得比平時更加忙碌熱鬧。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也像往常一樣結伴而來,剛進門,就被吧台後那個陌生又耀眼的銀發身影吸引了目光。
“奴良哥哥,那位是...?”毛利蘭好奇地問正在給他們點單的奴良陸生。
沒等奴良陸生回答,在旁邊幫忙擦桌子的小渡已經抬起頭,非常自豪地大聲宣布:“那是小渡的媽媽!”
“媽媽?!”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同時驚呼出聲,兩雙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毛利蘭看看高大挺拔、怎麼看都是個男性的五條悟,又看看一臉天真肯定的小渡,小臉憋得通紅,結結巴巴地問:“男、男孩子...也可以生寶寶的嗎?” 這完全顛覆了她的認知!
工藤新一更是陷入了巨大的認知混亂,他扶了扶額頭,感覺自己的科學世界觀受到了挑戰:“不...不可能吧!這完全不符合生物學!但是...”
他看看小渡那雙和五條悟如出一轍的藍眼睛,再看看兩人同樣精致得不像話的臉部輪廓,學霸的腦子也有點宕機,
“...難道真的是我孤陋寡聞了?”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漏掉了什麼最新的基因學突破。
“噗——哈哈哈哈!” 吧台後的五條悟實在忍不住了,笑得肩膀直抖,差點把手裏的奶油裱花袋捏爆,“哈哈哈哈!小朋友,你們真是太可愛了!” 他那毫不掩飾的笑聲清晰地傳了過來。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這才驚覺他們的對話被當事人聽了個正着,兩人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五條悟笑夠了,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繞過吧台走了過來,高大的身影帶着一種隨性的壓迫感。
他彎下腰,饒有興致地看着兩個窘迫的小孩,嘴角還掛着止不住的笑意:“初次見面,我是五條悟。如假包換的男性,沒有生孩子的功能哦。”他朝奴良陸生那邊努了努嘴,“你們奴良哥哥才是技術提供方。”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尷尬地看向奴良陸生。奴良陸生只是溫和地笑了笑,沒有解釋太多。
五條悟順勢就和兩個好奇的孩子聊了起來。
通過昨晚奴良陸生的介紹,他知道眼前這個早熟的小男孩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不由得也生出了幾分探究的興趣。
聊了幾句,發現這男孩思維敏捷,邏輯清晰,知識面遠超同齡人,簡直像是把成年人的靈魂塞進了小孩的身體裏。
五條悟暗自挑眉,感覺這設定有點少女漫裏天才主角的味道了。
就在五條悟興致勃勃地逗弄着小偵探,工藤新一努力想扳回一城的時候——
【警告!檢測到異常‘惡意值’波動!來源:店內顧客!請宿主與契約者注意!】 系統的提示音毫無預兆地同時在奴良陸生和五條悟的腦海中響起!
兩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
奴良陸生眼中閃過一絲清晰的詫異——這是他第一次收到“惡意值”的提示!
而就在他下意識抬頭看向五條悟的瞬間,五條悟也正好轉頭看向他。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
五條悟瞬間從奴良陸生眼中的驚訝讀懂這人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
無需言語,兩人立刻達成默契。
五條悟臉上重新掛起漫不經心的笑容,仿佛剛才的停頓只是錯覺,繼續和工藤新一他們說話,但眼角的餘光已經如同最精密的雷達,無聲無息地掃過整個店內喧鬧的人群。
奴良陸生也低下頭,假裝專注地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耳朵卻敏銳地捕捉着周圍的每一絲動靜。
那股潛藏的惡意…在哪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