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蕪拖着傷體,避開秘境出口處可能殘留的眼線,在連綿山巒中尋到一處被瀑布遮掩的溶洞。洞內壁上嵌着天然的暖玉,驅散了潮溼寒氣,倒成了絕佳的閉關之所。
她揮手設下數重隱匿陣法,再以精血爲引,在洞周布下七重鎖靈陣——這是她目前能設下的最強防御,連神識探查都能隔絕
才解下衣襟,露出左臂那道猙獰的傷口。黑紫色的蝕骨毒已被暫時壓制,卻仍像附骨之疽般啃噬着經脈。
江蕪取出星殞髓,銀藍色的晶石在掌心流轉,觸之冰涼,卻透着一股磅礴的精純靈力。
指尖劃破掌心,鮮血滴落在星殞髓上,晶石瞬間光芒大盛,化作一道銀藍色的光流,順着她的傷口涌入體內。起初是刺骨的寒意,緊接着便涌起沛然靈力,如決堤般沖刷着她的經脈——那是比尋常靈氣精純百倍的星辰之力,所過之處,蝕骨毒的黑紫竟在緩緩消退。
江蕪盤膝坐下,雙目緊閉,將心神沉入修煉中。星殞髓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涌入,在她體內遊走、沉澱,沖擊着壁壘。這道壁壘比她預想中更堅固,如同橫亙在眼前的萬仞高山,每一次沖擊都伴隨着經脈欲裂的劇痛。
不知過了多少日夜,溶洞外的瀑布換了數次水流方向,洞壁的暖玉光澤暗了又亮。江蕪周身的靈力波動越來越強,時而狂暴如驚雷,時而沉靜如深潭。
她的識海在星辰之力的滋養下不斷擴張,神魂愈發凝實,漸漸觸摸到那層屬於化神期的天地法則。
最關鍵的那一夜,星殞髓的光芒已黯淡大半,而江蕪體內的靈力卻凝聚成一道銀藍色的氣旋,在丹田內高速旋轉。她猛地睜眼,眸中閃過銀芒,雙手結印,引導着氣旋狠狠撞向壁壘。
“咔嚓。”
細微的碎裂聲在識海響起。江蕪瞳孔驟縮,她感覺到那道壁壘,終於出現了一道裂痕。緊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裂痕如蛛網般蔓延,最終在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中徹底崩塌。
天地間的靈氣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瘋狂涌入溶洞,在她頭頂形成一道貫通天地的靈氣光柱。江蕪懸浮在光柱中,周身的衣物被靈氣掀起,原本蒼白的面容泛起瑩潤的光澤。
她抬手時,指尖掠過的空氣凝結成霜,又在下一瞬化作漫天光點——那是化神期修士才能掌控的天地法則,能自如引動靈氣的形態。
當光柱散去,江蕪落在石台上。她低頭看向掌心,星殞髓已徹底消失,只在丹田處留下一枚星辰印記。體內靈力流轉時,帶着星辰運轉般的韻律。
“化神……”她輕聲念着,指尖在洞壁一按。沒有驚天動地的動靜,堅硬的岩壁卻像被無形的手抹去般,悄無聲息地凹陷出一個掌印。
瀑布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落在她臉上。江蕪起身時,逐塵劍自動躍入手中,劍身流轉的不再是清寒,而是與她氣息相融的浩瀚——那是屬於化神期修士的威壓,內斂時如深潭靜流,爆發時便可掀翻天地。
她抬手撤去陣法,瀑布的水霧在她周身自動分開。走出溶洞的那一刻,山風卷着她的衣袂,遠處的雲海在她眼中流轉,仿佛整個天地,都已納入掌控。
江蕪的身影裹挾着凜冽劍意,逐塵劍暮色中劃出一道青碧流光。劍穗上系着的半枚玉墜隨疾風輕晃,玉面裂痕裏仿佛還凝着十年前那夜的血與火——今日,便是這血海深仇了結之時。
離林家府邸尚有百丈距離,那道號稱能抵御化神期修士全力一擊的“護靈陣”突然發出細碎的噼啪聲。
起初只是陣眼處的靈光微微閃爍,轉瞬之間,淡金色的陣紋便如蛛網般寸寸崩裂,護罩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待江蕪行至門前時,整座大陣像碾碎的琉璃,譁啦啦碎成漫天光點,連一絲阻礙都未曾留下。
她收劍入鞘,踏上府邸門前的青石板。不過是尋常邁步,周身無意間散逸的靈力碾過大地,腳下的石板瞬間泛起細密的龜紋,沿着門庭一路蔓延開去,驚得兩側石獅子底座都嗡嗡震顫。
“何人闖府?!”
府內修士被這異動驚動,黑壓壓的人群從各處涌來。
有負責守衛的金丹期修士祭出法器,靈光剛起便被江蕪身側的無形威壓碾碎;
有長老模樣的人厲聲喝問,話音未落便被那股冰寒徹骨的氣勢壓得彎了腰,喉頭涌上腥甜。
最前方的幾個築基期弟子更慘,竟被這股威壓直接震跪在地,額頭抵着冰涼的石板,連抬頭看她一眼的力氣都無。
江蕪的目光掃過這群驚慌失措的身影,最終落在府邸深處那座最高的閣樓——那裏林家議事的地方。
江蕪的指尖輕輕摩挲着劍柄。
閣樓的窗櫺“吱呀”一聲破開,林嶽的身影裹挾着化神後期的威壓墜落庭中,玄色衣袍掃過地面時,竟將那些蔓延的龜紋碾得合攏幾分。
他盯着江蕪的臉,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是毫不掩飾的猙獰:“好大的膽子,殺了我兒,還敢來闖府。”
“化神初期?”狂笑出聲,化神後期的威壓如烏雲壓頂般鋪展開來,讓周圍的斷梁碎瓦都簌簌發抖,“江蕪,你這數十年是躲在耗子洞裏修煉的?難怪都尋不到你”
他往前走了兩步,玄色長袍掃過地上的枯骨,語氣裏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就這點微末道行,也敢來尋死?告訴你,化神初期與後期之間的鴻溝,比你從凡人到修士的路還要寬——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
江蕪的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面,眉頭輕佻帶着蔑視:“哦?那試試。”
“狂妄!”林嶽被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激怒,化神後期的靈力驟然暴漲,整個林府的空氣都仿佛被凝固,“今日我便讓你知道,什麼叫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