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遠爲了一個從天而降的木牌而狀若瘋魔時,另一支隊伍也已經悄然踏入了這片白色的禁地。
李大志帶領的五人臨時搜救小隊,人人身着白色僞裝服,幾乎與雪地融爲一體。
他們是黑風口哨所最精銳的兵。
每個人都擁有極其豐富的野外生存和雪地作戰經驗。
“指導員,這裏!”
走在最前面的二班長,外號“老狗”,是連裏最厲害的追蹤專家,他指着雪地上一處不起眼的凹陷說道。
“這是連長的腳印,看深淺,他當時體力已經消耗很大了,但步子邁得很大,說明他走得很急。”
李大志快步上前,蹲下身子,看着那串已經有些模糊的腳印,眼神凝重。
“周圍沒有發現其他人的痕跡嗎?比如那個‘刀疤’?”
他問道。
老狗搖了搖頭,在四周仔細勘察了一圈。
“沒有。從我們進山開始,就只發現了連長一個人的腳印。他……好像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
李大志的心又往下沉了半分。
不是爲了追捕逃犯。
他果然……就是沖着這座山來的。
“繼續前進!都打起精神來,注意警戒!”
李大志站起身,下達了命令。
隊伍繼續在沒過膝蓋的深雪裏艱難行進。
風雪比昨夜更大了,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能見度不足二十米。
在這種環境下,尋找一個一心想要往深山裏鑽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找到了!是連長的背包!”
又往前走了一公裏,負責火力警戒的一班長突然喊道。
衆人圍了過去,只見一個軍用背包半埋在雪裏,正是江遠昨晚從那個走私犯身上扒下來的那個。
包裏的東西已經被拿空了,只剩下一些沒用的雜物。
“他連負重都扔了……”
三班長,也是隊裏的衛生員,喃喃地說道,“這說明,他已經做好了長期在山裏耗下去的準備。”
李大志沉默地看着那個背包,心裏五味雜陳。
他似乎能看到江遠當時扔下背包時的決絕。
這個混蛋,是真的把自己的命徹底豁出去了。
“所有人,原地休息五分鍾,補充水分。”
李大志的聲音有些沙啞。
戰士們靠在背風的岩石下,從懷裏掏出水壺。
水壺裏的水已經結了薄冰,只能小口小口地抿着,用體溫把它化開。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地觀察着四周的老狗突然打了個手勢。
所有人瞬間噤聲,握緊了手裏的鋼槍,動作整齊劃一,充滿了久經訓練的默契。
“怎麼了?”
李大志壓低聲音問。
老狗沒有回頭,只是用下巴指了指右前方大約五十米處的一片灌木叢。
“那裏,有東西。”
衆人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但他們沒有人懷疑老狗的判斷。
他的眼睛比鷹還尖。
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會是那個在逃的“刀疤”嗎?
還是……
就在這時,灌木叢的枝葉輕微地晃動了一下,一個灰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是狼!”
一班長低聲喝道。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狼山裏遇到狼,本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只看到影子,卻聽不到任何聲音,這本身就透着一股詭異。
“不止一只。”
老狗的臉色變得無比嚴肅,“它們在包圍我們。”
話音剛落,左後方的山坡上也出現了一個矯健的身影。
緊接着,是正前方,是左前方……
一頭,兩頭,三頭……
足足有七八頭體型健碩的野狼,從四面八方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裏。
它們沒有嚎叫,也沒有立刻撲上來。
它們只是遠遠地站着,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穿透風雪,像鬼火一樣,死死地盯着這幾個不速之客。
整個小隊瞬間進入了最高戰備狀態。
五個人背靠背圍成一個圈,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不同的方向。
“都別慌!聽我命令,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槍!”
李大志沉聲說道。
槍聲會引來更多的狼,也會徹底激怒狼群。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詭異的是,那些狼就只是看着。
它們不靠近,也不退去,就像一群沉默的、極具耐心的“圍觀者”,保持着一個微妙的距離,審視着他們。
這完全不符合野狼的習性!
“不對勁……”
老狗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太不對勁了!我以前在老林子裏跟狼打過交道,它們要麼不出現,一出現就是要你命!哪有這樣……看戲的?”
“它們好像……在監視我們?”
一班長也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李大志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他腦海裏不受控制地閃過了那個瘋子瘦猴在禁閉室裏尖叫的畫面。
“狼聽她的話!那些狼都聽她的話!”
一個荒誕到讓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念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冒了出來。
難道……難道這山上,真的有什麼東西,在指揮着這群狼?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眼前的這群狼已經超出了他過去所有的認知和經驗。
這狼山,比他想象中還要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