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青橘滿枝的期待
橘子花謝後沒幾天，枝椏間就冒出了米粒大的青橘，嫩得發綠，像被春雨浸過的翡翠珠子，悄悄藏在層層疊疊的綠葉間，不眯起眼睛仔細找，根本發現不了它們的蹤影。
蘇曉棠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搬着那張熟悉的藤編小凳，坐在橘子樹下。她手裏握着那個泛黃的硬殼小本子，筆尖輕輕在紙上滑動，一筆一劃記錄得格外認真：“四月十二日，青橘長到黃豆大，共十七顆，葉片無蟲害，澆了半瓢淘米水。”“四月十五日，新冒三顆小橘，最大的那顆比指甲蓋大了點，風大，給樹枝綁了細竹竿固定。”
本子裏除了文字，還多了些新的塗鴉——小小的青橘被圈在圓圈裏，旁邊畫着向上的箭頭，偶爾還會畫個笑臉，像是在和這些小果子對話。
有天下午，隔壁的王阿姨提着一籃剛從菜園摘的生菜和番茄，路過小院時看到蘇曉棠的身影，笑着推開竹籬笆門走了進來。
“曉棠，又在給你這些寶貝橘子‘記賬’呢？”王阿姨把菜籃放在石桌上，湊到橘子樹前眯着眼睛看，“喲，這小果子都冒頭了，長得真精神。”
蘇曉棠抬頭沖她笑，手指輕輕點了點最粗的那根枝椏：
“王阿姨您看，最上面那顆長得最快，我打算給它取名叫‘盼歸橘’，等它熟了，星沉差不多就該回來了。”
王阿姨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孩子，心思都放在這樹上了。不過話說回來，陸小子也快了吧？上次視頻他說，六月份就能結束學習了。”
“嗯，還有兩個多月。”蘇曉棠低頭摩挲着本子上的字跡，語氣裏帶着期待，“他說回來想先嚐口新鮮橘子，所以我得把它們照顧好。”
王阿姨從菜籃裏拿出幾個紅彤彤的番茄遞給她：
“這是剛摘的，水分足，你拿去當水果吃。對了，下周末社區有手工集市，你不是會做橘子糖嗎？要不要去擺個小攤子？孩子們肯定喜歡。”
蘇曉棠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亮了：
“真的可以嗎？我做的橘子糖能賣出去嗎？”
“怎麼不能？”王阿姨笑得爽朗，“上次我嚐過一顆，甜而不膩，比外面買的好吃多了。就當熱鬧熱鬧，也能讓更多人嚐嚐你的手藝。”
當天晚上視頻時，蘇曉棠把集市的事告訴了陸星沉，語氣裏帶着點猶豫：
“我從來沒擺過攤，萬一沒人買怎麼辦？”
屏幕裏的陸星沉剛結束一天的畫畫練習，指尖還沾着淡淡的顏料，他笑着說：
“怎麼會沒人買？我家曉棠做的橘子糖，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你就放心去，要是賣不完，等我回去全吃了，保證一顆不剩。”
蘇曉棠被他逗笑了，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那我試試？我打算做兩種口味，一種原味，一種加了點檸檬，吃起來更清爽。”
“好啊，”陸星沉點頭，眼神溫柔，“擺攤那天記得拍視頻給我看，我雖然不在現場，但也能陪着你。”
接下來的幾天，蘇曉棠一有空就鑽進廚房忙活。她把之前凍在冰箱裏的橘子取出來，剝去皮，將果肉搗成泥，再加入適量的冰糖慢慢熬煮。熬糖的時候，她會守在灶台邊，時不時用勺子攪拌一下，鼻尖縈繞着濃鬱的橘香，整個廚房都變得暖融融的。
孩子們知道蘇老師要做橘子糖去擺攤，也紛紛幫着忙——有的幫她洗橘子，有的幫她剪糖紙，還有的畫了可愛的小貼紙，說要貼在糖盒上。
“蘇老師，我們畫了橘子和鐵塔的貼紙，這樣大家就知道，這是陸老師女朋友做的橘子糖啦！”一個小男孩舉着畫紙，一臉驕傲地說。
蘇曉棠接過畫紙，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橘子和鐵塔，心裏暖暖的：
“謝謝你們，有了這些貼紙，橘子糖肯定會更受歡迎的。”
擺攤那天，蘇曉棠早早來到集市，找了個靠近路口的位置。她把橘子糖裝進透明的玻璃罐裏，罐子上貼着孩子們畫的貼紙，旁邊還擺了一張小卡片，上面寫着“橘子糖——來自等待的味道”。
一開始，蘇曉棠還有點害羞，不太好意思吆喝。沒想到沒過多久，就有帶着孩子的家長被橘香吸引過來。
“這橘子糖是手工做的嗎？聞着真香。”一位媽媽蹲下來，拿起一顆看了看。
蘇曉棠趕緊點頭，輕聲說：
“是的，用新鮮橘子熬的，沒有添加劑，小朋友可以放心吃。”
“那給我來一盒，讓孩子嚐嚐。”
有了第一個顧客，後面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孩子們看到蘇老師的攤子，也拉着家長過來，大聲說：
“這是蘇老師做的橘子糖，可好吃了！”
蘇曉棠忙得團團轉，收錢、裝糖、笑着道謝，臉上的紅暈比罐子裏的橘子糖還要鮮豔。她按照和陸星沉的約定，時不時拿出手機拍幾段視頻，把熱鬧的場景分享給他。
中午休息時，她才有空看手機，發現陸星沉發來了好幾條消息：
“看起來好熱鬧！我們曉棠當老板的樣子真好看。”
“糖賣得怎麼樣？有沒有人誇好吃？”
“我剛畫了一幅你擺攤的速寫，等回去給你。”
蘇曉棠笑着回復：
“賣得很好呢！已經空了兩個罐子了，大家都說好吃。”
傍晚收攤時，橘子糖已經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小盒。蘇曉棠把那盒糖小心收好，打算留給王阿姨和孩子們。她數了數賣糖的錢，比預想的多了不少，心裏滿是成就感。
回到家，她坐在橘子樹下給陸星沉打視頻，興奮地說：
“星沉，今天太順利了！好多人都喜歡橘子糖，還有人問我下次什麼時候再擺攤呢。”
陸星沉看着屏幕裏眉飛色舞的她，眼裏滿是笑意：
“我就說嘛，我們曉棠最棒了。賺的錢留着，等我回去，帶你去吃你最喜歡的海鮮火鍋。”
“好啊！”蘇曉棠點頭，目光落在枝頭的青橘上，“對了，今天我發現‘盼歸橘’又長大了一點，已經有乒乓球那麼大了，顏色也沒那麼青了。”
“真的？快讓我看看。”
蘇曉棠舉着手機對準橘子樹，鏡頭慢慢拉近，直到那顆掛在頂端的青橘清晰地出現在屏幕裏。
陸星沉盯着屏幕看了許久，輕聲說：
“真好，等它變成金黃色，我就站在你身邊了。”
掛了電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蘇曉棠搬着小凳坐在橘子樹下，晚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枝頭的青橘在暮色中輕輕搖晃。她摸了摸口袋裏賣糖賺的錢，又看了看牆上兩人的合照，心裏充滿了希望。
她知道，青橘會慢慢成熟，等待的日子也會一天天縮短，而那個和橘子有關的約定，很快就圓滿實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