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後罩房自家屋裏,許伍佰反手插上門閂,屋裏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陰冷陰冷的。
他沖縮在炕角看小人書的許大茂揚了揚下巴:“去,把外屋那個煤爐子搬進來,再找幾塊磚頭搭個簡易架子。”
許大茂這小子,學習不上心,幹這些零碎活兒倒是利索,應了一聲就躥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個燒得正旺的煤爐子被小心翼翼地挪進屋裏,
許伍佰親自動手,用幾塊舊磚頭在爐子口上方搭了個簡易的燒烤架。
接着,從他那神奇的儲物空間裏直接“取”出了十幾個肥嘟嘟、還帶着海水鹹腥氣的生蠔,一個個外殼粗糲,看着就新鮮。
這玩意兒在1951年的四九城,絕對是稀罕物中的稀罕物。
這就是大海的味道!
“小叔,這……這是啥玩意兒?蛤蜊?”許大茂吸溜着口水,眼睛都直了。
“這叫生蠔,海裏頭的,大補!你小子有口福了。”許伍佰一邊說着,一邊用改錐熟練地撬開蠔殼,露出裏面顫巍巍、白嫩嫩的蠔肉。
肥美的蠔肉在爐火的映照下,泛着誘人的光澤。
他又拿出小刀,剁了些蒜末,混上一點珍貴的辣椒面和鹽,再淋上幾滴油,制成簡單的蒜蓉辣椒醬,均勻地鋪在每個生蠔肉上。
爐火炙烤着蠔殼,發出“滋滋”的響聲,蒜蓉和辣椒的香氣混合着海鮮特有的鮮味,瞬間在冰冷的屋子裏彌漫開來,勾得人饞蟲大動。
許大茂這小子,從小學習就稀爛,鬼心思卻比誰都多,沒事就得敲打敲打,不然準惹禍。
他眼巴巴地看着烤得冒泡的生蠔,忍不住又問:“小叔,明天……我那小嬸,長得俊不?”
許伍佰用鐵絲夾子翻動着生蠔,頭也不抬:“還行,湊合能看。”
他給快熟的生蠔又點了點油,香氣更濃了。
“叫啥名兒?哪的人啊?”許大茂繼續打聽。
“秦淮茹,昌平秦家村的。”許伍佰淡淡道。
“昌平?秦家村?”許大茂猛地一愣,差點跳起來,“誒?!那不是……那不是前陣子張媒婆要給賈東旭說的那個嗎?小叔你……你把賈家的媳婦給截胡了?!”
許伍佰這才抬眼,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伸手不輕不重地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下:
“什麼叫截胡?臭小子會不會說話?娶媳婦靠的是各人本事!
他賈家摳摳搜搜,把十塊錢彩禮硬壓到五塊,人家姑娘能樂意?
你小叔我光明正大,給的可是三十塊!這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他把賈家如何壓彩禮、如何名聲不好的事兒簡單說了幾句,然後夾起一個烤得滋滋冒油、蒜香撲鼻的生蠔,吹了吹,遞到許大茂嘴邊:
“明天人接回來,賈張氏那老虔婆肯定得鬧騰,你心裏有個數就行。”
許大茂一口吞下滾燙的生蠔,燙得直嗦溜嘴,也顧不上疼,鬼心眼子立刻活泛起來,興奮地壓低聲音:
“小叔,那明天……要不要我找幾個半大小子,去給賈家添點堵?保證讓他們沒臉出來鬧!”
“去你的!”許伍佰笑罵着又給他一下,“少給我惹是生非!明天你的任務,是跑一趟鴻賓樓,訂個桌!晚上咱一家人,安安靜靜吃頓飯,這婚事就算成了!聽見沒?”
“聽見了聽見了!”許大茂嘴裏塞滿了鮮美的蠔肉,含糊不清地應着,一雙眼睛卻滴溜溜亂。
,顯然已經在盤算着明天怎麼“不經意”地讓賈家知道這個消息,好好氣氣那對母子。
烤生蠔的香味笑話賈東旭人的快感,讓他覺得這個冬天似乎也沒那麼難熬了。
另一邊,秦家村的土房裏。
張氏看着秦淮茹那紅得快滴血的臉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捏了捏她滾燙的耳垂:“喲,還跟嫂子裝呢?這有啥好害羞的?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圖的不就是個舒坦自在?
頭幾回啊,男人都跟那陣風似的,快得很!
你啥也別多想,更別問,就乖乖躺着,由着他來。你越是顯得生澀、老實,他心裏才越得意,覺得娶的是個正經黃花大閨女!你要是表現得太活泛,他反而該起疑心了,懂不?”
秦淮茹把頭埋得更低了,聲音細若蚊蠅:“懂...….懂了......”
“這就對了!”張氏滿意地點點頭,湊近些,壓低聲音,語氣帶着過來人的調侃,“傻丫頭,現在害羞,等過些時日,食髓知味了,怕是你自個兒都舍不得他出門,天天盼着呢!
嫂子告訴你,女人家臉色紅潤不紅潤,身子舒坦不舒坦,全看自家男人有沒有本事!你呀,往後就知道了!”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正經了些:“咱們農村姑娘,沒啥大本事,比不得城裏小姐會琴棋書畫。咱最大的本錢,就是身子骨結實,肯幹,在炕上…….得讓男人覺得得勁兒!
人家許同志是大夫,有文化有身份,圖咱鄉下姑娘啥?不就是圖個實在、耐造、聽話嗎?
再說了,現在雖說不能明着納妾了,可婚姻自由啊,男人要是變了心,說離也就離了。
你要是被趕回娘家,那臉可就丟大了!所以,這炕上的功夫,你得學,還得學好!讓男人離了你,就覺得沒味兒!”
秦淮茹聽得心驚肉跳,但覺得嫂子說得句句在理。
她用力點了點頭,學得更賣力了,雖然臉頰依舊滾燙,眼神卻多了幾分堅定。
張氏見她聽進去了,欣慰地摸了摸她的頭:“成了,道理就這些,剩下的,自個兒慢慢琢磨。
待會兒啊,燒一大鍋熱水,好好洗個澡,裏裏外外都洗幹淨咯!明天幹幹淨淨、香噴噴地出嫁!”
秦淮茹點頭,在昌平一年到頭洗澡的時候很少的。
老一輩都是出生一次,結婚一次,死了就是最後一次。
可是,在戰爭年代,很多都是只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