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燈光慘白,映照着空無一人的房間。
霍時渡僵立在門口,視線掃過那張鋪得一絲不苟、冰冷平整的床鋪,掃過敞開的、空空如也的衣櫃,掃過梳妝台上消失無蹤的那些零碎小物……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驟然攥緊,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她走了?
那個十二年來,無論他多晚回來、無論他帶着一身酒氣還是別的女人的香水味,都會安安靜靜待在這個房間裏,像一件理所當然的擺設一樣等待他擁抱入眠的“抱枕”……竟然走了?!
一股從未有過的、失控的怒火混合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慌,猛地沖上頭頂!
“來人!”他猛地轉身,對着空蕩的走廊爆發出一聲壓抑着暴怒的低吼,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瘮人。
很快,整棟別墅的燈都亮了起來,傭人們戰戰兢兢地聚集到走廊上,大氣不敢出。
“她人呢?!”霍時渡眼神陰鷙地掃過衆人,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阮梨去哪了?!”
傭人們面面相覷,最終管家福伯硬着頭皮上前一步,聲音發顫:“少爺……阮、阮小姐下午出去後,就、就沒再回來……我們……我們也不知道……”
“不知道?!”霍時渡一腳踹翻了走廊邊的一個古董花瓶,瓷片碎裂的聲音刺耳驚心,“一個大活人不見了,你們居然告訴我不知道?!監控呢?!把今天的監控給我調出來!”
監控室很快調出了下午的錄像。
畫面裏,大雨滂沱,阮梨拖着那個她來時唯一的行李箱,步伐有些蹣跚卻異常堅定地走出別墅大門,沒有回頭看一眼。
她站在雨幕中,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然後上車,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背影決絕,沒有一絲留戀。
霍時渡死死盯着屏幕,拳頭攥得指節發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拳砸在監控台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找!”他轉過身,對着福伯和一衆保鏢,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給我翻遍整個京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找回來!她是我用了十二年的東西!誰給她的膽子,敢不說一聲就走?!”
福伯連忙應聲,帶着人匆匆下去安排。
霍時渡回到那間空蕩蕩的臥室,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一絲阮梨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馨香,這味道以往能讓他安心入睡,此刻卻像是一種無聲的嘲諷,讓他心煩意亂到了極點。
他暴躁地扯開領帶,將房間裏所有能移動的東西——台燈、椅子、裝飾品——全都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濺,一片狼藉,卻無法驅散心頭那股越來越濃的空虛和恐慌。
常鹿聞訊趕來,看到滿室狼藉和暴怒的霍時渡,眼底閃過一絲快意,但臉上卻擺出擔憂和溫柔的神情。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住霍時渡的手臂:“時渡,你別這樣……爲了那樣一個不識好歹的人生氣,不值得。”
她頓了頓,聲音放得更柔,帶着試探:“你……是不是睡不着了?要不……今晚我陪你吧?也許……也許你習慣一下就好了呢?”
霍時渡此刻正處於極度焦躁和疲憊中,頭痛欲裂,聞言,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看了一眼常鹿,帶着一種死馬當活馬醫的煩躁,啞聲道:“……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