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裏叫做巨人山!”
夏蚩莊嚴肅穆的向王三豐介紹道。
“這第一個雕像叫夏姜,是暗夜反擊戰亞洲軍區總指揮。”
他的神色有些復雜。
“在那場背水一戰的總決戰中,西方那些腦滿腸肥的資本家,依舊做着永生的迷夢,暗中支持着硅基生命,妄圖竊取它們的技術!”
“這導致前線的使徒被消滅後,又被一次次地復制重生,永無止境。”
“決戰一度處於僵局,而前線的人族戰士,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用生命和鮮血填補戰線!”
“後方的各大國度,依舊盤算着自己的小九九,誰都不願親手摧毀自己建立的信息文明,誰都舍不得那些工業成果,甚至還妄想着活捉硅基生命,進行研究。”
“各級政府組織在後面相互扯皮推諉,只有真正站在前線的統帥們才知道......情況是多麼的危急。”
“在那種令人絕望的情況下,夏姜總指揮,聯絡了所有戰區的統帥,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他帶頭,毅然決然的親手引爆了亞洲地區所有的工業基地和信息基站,並將各大國度的心思公之於衆。”
“各大國度被架在火上,騎虎難下,最終才不得不含恨效仿,徹底摧毀了全球的工業與信息基礎。”
“正是這壯士斷腕的決絕,才給於硅基生命致命一擊,贏得了最終的勝利。”
夏蚩的語氣充滿了痛苦與驕傲的矛盾。
“但戰爭的代價過於慘烈,戰後,有人稱贊夏姜是救世的英雄,但更多失去了一切的幸存者,卻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他,稱他爲毀滅文明的罪魁禍首。”
“再加上慘烈的核輻射感染,夏姜總指揮,最終在無盡的聲浪與病魔的折磨中,鬱鬱而終。”
夏蚩領着他,走向第二個轉角。
那裏的雕像,是一位形容枯槁的學者,他的身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扭曲,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袁洪民,畢生致力於核病變研究的瘋子。”
“爲了找到對抗輻射的方法,他做出了一個更大膽的決定,將核獸的血清,直接注射到自己的身體中,試圖以身飼魔,融合核獸那恐怖的基因突變能力。”
“最終......他失敗了,不治身亡,死狀......淒慘無比。”
繼續向上,又一個轉角。
一尊年輕人的雕塑,撞入王三豐的視野。
他頭發蓬亂,衣衫襤褸,手中卻緊緊攥着半截粉筆和一本殘破的書。
他形容潦草,眼神卻亮得像黑夜中的兩顆星辰。
“陳博士,是新生一代少有的幾個科學家。”夏蚩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敬仰。
“是他,從舊時代的廢墟遺骸中,找出那些只言片語,重新復原了炮火科技,讓人類......在末日後最黑暗、最艱難的那段時期,有了能發出怒吼的武器。”
又一尊雕像。
那是一個肌肉虯結的壯漢,他全身綁滿了炸藥,臉上是與巨獸同歸於盡的決絕。
“錫安城修建時期,巨獸來襲,所有炮火都無法擊穿它的防御。”
“董華,以身爲餌,被那頭巨獸......生生活吞進了胃裏,然後引爆了全身的炸彈,與巨獸同歸於盡!”
......
石階仿佛沒有盡頭,但前方,隱隱已能看到終點。
夏蚩指向小徑盡頭最後一尊雕像,那是一位面容憔悴、略顯老態的中年人,他的臉上,刻滿了悲天憫人。
“秦重。”
“是他,奔走於破碎的華夏大地,聯絡所有散落的幸存者部落,將最後的人類種子重新聚集起來,帶領他們,建立了最後的庇護所——錫安。”
“他耗盡了心神,在錫安建成的那一天,他看着建成的庇護所,含笑而逝。”
夏蚩帶着王三豐,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壓抑,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敬意與哀傷,不斷介紹着每一尊雕像的名諱與功績。
每一個雕塑,都神情莊嚴肅穆,手指前方,仿佛在用盡最後的力氣呐喊:前進!前進!
每一個雕塑,眼神中都充斥着對未來的希翼,他們眺望着山頂,仿佛在期盼着,有朝一日,後人能真正登臨山巔,替他們......看一眼那夢中的盛世未來。
王三豐沉默地聽着,每一步踏在石階上,都感覺沉重無比。
他的腳下,仿佛不再是冰冷的石階,而是人族先賢們的脊梁與肩膀。正是踩着他們的肩膀,人族,才能從那個地獄般的世界,一步步,走到今天。
“這一路,所見的每一尊雕像,都曾是偉大的人,是真正的巨人!”
“腳下的每一層台階,都代表着一次人族命運的躍遷!”
“他們,是踩着巨人的肩膀在往前走!他們,也是在奮力地,向上走!”
“他們雖然處境依舊艱難,但華夏的意志還存,人族的脊梁還在......”
石階的盡頭,是一處平台,看樣子是處於這座山脈的山腰。平台的視線盡頭,矗立着一扇巨大無比的鐵門,門面鏽跡斑斑,仿佛經歷了無數風雨的洗禮,門上深邃的紋路像是歲月的刻痕,訴說着過去的故事。
“這裏,就是人族最後的避難所了,錫安基地。”夏蚩邊向王三豐解釋着,邊走上前去,輕輕按了按鐵門上的某個按鈕。
很快,一陣機括聲響起,鐵門緩緩打開一個門縫,一個穿着陳舊防護服、面容憔悴的守衛探出頭,看到夏蚩,露出驚喜:
“蚩哥!你還活着!這位是?”
他的目光落在王三豐身上,那身格格不入的潔淨古裝和出塵氣質讓他眼中充滿驚疑。
“嗯,少兵,今天是你在值守?”夏蚩點了點頭,側身讓王三豐進入,並向那守衛簡短介紹道:“這是我帶來的…兄弟。”
“他?”
徐少兵看了王三豐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顯然,他沒想到,夏蚩竟然會帶回來一個陌生人。不過,這裏是人族最後的避難所,偶爾也會有散落逃亡在世界各地的人,知曉錫安的存在後以各種方式匯聚而來,他也就沒有多在意。
走進鐵門,是一個巨大的升降平台,平台下是人工挖掘的一個巨大豎井,王三豐伸頭瞧了瞧,深不可見,只有無邊的黑暗,仿佛無底的深淵。
隨着一聲低沉的轟鳴,升降機緩緩下降,金屬的摩擦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令人感到一陣壓迫感。
深入地下,迎面而來的,是一個龐大的地下空間。空間之中,修建着許多簡易的房屋和設施。牆壁由厚重的鋼鐵鑄成,空氣彌漫着一股刺鼻的金屬氣息,似乎每一個呼吸都帶着冷酷的機械味道。
地下駐地的狹小空間,擠滿了人族的身影,大多都是老弱病殘的黃種人,面容憔悴,眼神中透着無奈與絕望。那是一個個被迫逃避的靈魂,曾經的歡聲笑語如今化爲沉默的嘆息。
這裏,就是人類現在的駐地,一個叫做錫安的地方。
這些人,都是華夏族人,是我的同胞。
看着的殘破景象,王三豐五味雜陳。
曾經的人族,是何等的輝煌,何等的高貴。
可是如今,卻只能躲在這陰暗潮溼的地下,苟延殘喘。
沒有陽光!沒有綠色!沒有希望!
只有生存的沉重喘息,和死亡步步緊逼的陰影。
這個地下的避難所,雖然是人族的最後防線,卻也如同一座無形的牢籠,禁錮着每一個渴望自由靈魂。
他回憶起災變前的日子,那時的人民安居樂業,陽光灑在大地上,孩子們在田野間追逐打鬧,老人們在樹蔭下談笑風生。那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時代。
過去與現在的強烈沖擊,記憶與現實的視覺割裂,令王三豐心如刀絞。
“人族,不應棲居於陰暗的地下。”
“靡靡末世,天不救,我來救!!!”
自復生以來,一直迷茫的王三豐,第一次找到了心靈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