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兩個月後。
封鬱參加完國際項目回國當晚,參加了一場同學聚會。
燈光酒氣的包廂裏,封鬱坐在沙發中央,周詩雨緊緊挨着他,一直試圖跟他談起明日領證的細節,可封鬱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指尖一直無意識地摩挲酒杯邊緣,目光偶爾掠過門口,竟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期待。
可他始終開不了口去問身邊的人林柚寧到哪兒了。
酒過三巡,有人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結果瓶口不偏不倚地對準了封鬱。
“封少,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
封鬱毫不猶豫。
起哄聲頓時響起,“說出你的第一次!”
衆人曖昧的目光在封鬱和周詩雨之間逡巡。
周詩雨立刻低下頭露出嬌羞的笑,安靜等待封鬱的回答。
可封鬱端着酒杯的手突然頓住。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包廂裏的燈光晃得他有些頭疼,被他刻意塵封的記憶猝不及防地涌上心頭。
他張了張嘴,原本那個被他準備好的敷衍回答突然像魚刺一樣卡在喉嚨裏,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他聽到自己幹澀沙啞的聲音:“我第一次和人打架......是爲了寧寧......當時有人罵她是沒爸媽的野種,故意扯她辮子,把她弄哭了,我就上去把那個人揍了一頓,把他腿都打斷了。”
包廂瞬間變得十分安靜。
緊接着瓶口再次轉向他。
沒等衆人開口,他卻自顧自地往下說:“我第一次逃課......是翻牆出去給寧寧買她發燒想吃的糖炒栗子,我記得她當時睡醒看到床頭放着的熱栗子時,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了星星......”
“還有我第一次熬夜......是幫她抄罰寫的題,她太笨了,連那麼基礎的送分題都能做錯,老師罰她抄一百遍,她就求我......一晚上我手都快抄斷了,她還笑我字醜。”
“第一次......”
接下來,他每說一個第一次,後面緊跟着就是林柚寧的名字。
周詩雨尷尬地根本擠不出半點笑容,用力扣着身下的真皮沙發,恨不得立刻出聲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同學們也察覺到了氛圍的不對勁,本想說些什麼緩解,可當他們聽到封鬱下一句“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一個人,是看到她穿着白裙子,站在我們一起種的石榴樹下對我笑。那天的陽光很好,落在她頭發上,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那個人是,寧寧,是我的寧寧......”
“阿鬱!”周詩雨終於忍不住了,聲音尖銳地打斷他的話,眼底帶着一抹委屈,“你喝多了!你忘了?我才是你未婚妻,我們明天就要去領證了......”
換做之前,封鬱或許會順着她的意及時止住話題,可今晚他也說不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些脫口而出的細節回憶仿佛融進了他的骨子裏。
他無法控制自己此刻對林柚寧的想念,心髒像是被一雙大手緊緊攥住,瞬時的絞痛讓他猛地捏緊酒杯。
餘光瞥見周詩雨伸手想要拉他手臂,可他卻條件反射一樣彈開。
“我沒喝多。”封鬱轉頭看向周詩雨,眼底卻充滿不耐和煩躁,“我剛剛說的那些,都是事實。”
這一句話,徹底擊潰周詩雨心底防線。
她不可思議,卻又歇斯底裏,“封鬱,你當着這麼多同學的面提林柚寧到底是什麼意思?存心讓我難堪?可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封鬱聞言眸光一片冰寒。
最近這段時間,他忙於工作,缺失對周詩雨的陪伴。
可周詩雨頻繁的電話,要求他動不動的報備真的讓他生出一絲厭倦。
他承認自己一開始被周詩雨吸引,是因爲她那張臉確實有幾分姿色。
可她遠遠達不到自己心裏的標準。
封鬱沒再回答周詩雨的問題,直接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朝着大門走去。
周詩雨呆愣在原地,臉上的神情從痛苦到崩潰,當她察覺到周圍人正用一種憐憫她的表情盯着她看時,周詩雨立刻提着自己的皮包捂着臉追了出去。
可封鬱走得很快,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報出小區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