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色海軍方隊尚未走遠，一支身着天空般湛藍軍服的方隊，便緊隨其後踏入天幕。
他們的步伐，同樣是無可挑剔的雷鳴正步。
他們的眼神，同樣是無可動搖的堅定意志。
但他們的氣質，卻與之前的陸軍和海軍，截然不同。
如果說陸軍是山，海軍是海，那麼他們，便是風！
是雲！
是那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雄鷹！
播報員的聲音，也適時地變得更加高亢：
“現在走來的是空軍方隊！他們心懷凌雲壯志，搏擊萬裏長空！是捍衛國家領空的藍天利劍！”
“空軍”！
當這個詞匯，被正式地、清晰地宣告出來時，所有時空，都再一次陷入了寂靜！
真的有！
真的有一支，以天空爲戰場的軍隊！
大唐，太極宮。
“砰！”
李世民猛地一拍面前的沙盤，那上面象征着突厥王庭的狼頭小旗，被震得跳了起來。
“果然如此！果然不出朕所料！”他非但沒有恐懼，眼中反而爆發出極致的興奮！
他身旁的房玄齡和杜如晦，則是滿臉的苦澀。
“陛下......這......這可如何是好？”
房玄齡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無力感，“若真有軍隊能搏擊長空，那我大唐引以爲傲的萬裏邊防，豈不......豈不形同虛設？”
“是啊陛下！”杜如晦也附和道，“草原民族，之所以爲我中原心腹大患，全在於其‘機動’二字！
他們來去如風，聚散如雲，我軍步卒難以追趕，騎兵又受限於後勤。可現在......若後世之軍能從天而降，突厥人那點機動力，在他們面前，簡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戲啊！”
“哈哈哈！說得好！”李世民不怒反笑，他指着沙盤意氣風發，“兩位愛卿，你們只看到了威脅，卻沒有看到......機遇！”
他走到沙盤前，用手劃過那片代表着廣袤草原的區域，聲音鏗鏘有力：“正是因爲有了這支‘空軍’，‘草原’與‘中原’之間，那道由地理和傳統築起的無形屏障，才被徹底打破了！”
“從此以後，戰爭，再也不是平面的了！”
“長城，關隘，山川，河流，在能飛的軍隊面前，還有什麼意義？所謂‘天險’，已經不復存在！”
李世民的眼中，閃爍着一個軍事天才，在看到全新戰爭維度時，那種狂熱，“這意味着，草原民族對我中原王朝的戰術優勢，將蕩然無存！他們再也不能依靠機動性，來騷擾我們的邊境了！”
“同樣，”他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我們也不用受制於漫長的補給線，去苦苦追尋他們的主力了！
朕若有此天兵，三日之內，便可直抵其王庭！讓那些所謂的‘天之驕子’，也嚐嚐什麼叫‘神兵天降’！”
這番話，說得房玄齡和杜如晦，面面相覷，心中那份恐懼，漸漸被一種全新的戰略思維所取代。
他們知道，皇帝已經開始思考，如何將這種“跨維度”的戰爭理念，應用到大唐的現實之中了。
大漢，漠北前線。
“好！好一個‘搏擊萬裏長空’！大丈夫當如是！！”
當聽到那句解說詞時，年僅十九歲的驃騎將軍霍去病，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激動，他仰天長嘯，聲音中充滿無盡的向往！
他的一生，都在追求“速度”的極致！
他率領輕騎孤軍深入，長途奔襲，將漢軍的作戰半徑，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拓展到了匈奴的腹地！
可他知道，即便是最神駿的戰馬，也有力竭之時。
即便是最精銳的騎士，也需要糧草和飲水。
大地，始終是束縛着他的枷鎖！
而現在，天幕爲他展示了，一種終極的自由！
“舅舅！”他猛地回頭，抓住大將軍衛青的胳膊，眼中爆發出驚人光彩，“你聽到了嗎？搏擊長空！這才是真正的‘騎兵’！若我能有此等‘天馬’，何須再受制於地形？
高山大河，在我腳下，不過是轉瞬即逝的風景！匈奴王庭，在我眼中，不過是地圖上的一個點！”
“我必將率領我的‘天馬’，從太陽升起的地方，一直追殺到月亮落下的地方！讓這天地之間，再也沒有任何一個角落，可以容納那些，膽敢與我大漢爲敵的蠻夷！”
他這番豪言壯語，讓身經百戰的衛青，都感到一陣心神激蕩。
看着如同太陽般耀眼的外甥，再看看天幕上那支藍色的軍隊，他對戰爭的未來，產生了一種近乎於神話般的想象。
西漢，淮陰侯府。
韓信的臉上，混雜着挫敗與解脫的復雜表情。
他正對着一幅地圖，推演着即將名垂千古的“暗度陳倉”之計。
可現在，他看着天幕，只覺得這番處心積慮的布置，像一個笑話。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自嘲地搖了搖頭，“我費盡心機，又是修路，又是迷惑章邯，爲的，不過是能悄無聲息地，渡過一條小小的陳倉古道。”
他指着天幕：“而他們......他們根本不需要‘道’！天空，就是他們的‘道’！是通往天下任何一個角落的、最寬闊、最筆直的‘道’！”
“有了這支‘空軍’，”韓信的眼中，閃爍着一個頂級戰略家，在看到全新戰爭範式時的狂熱，“戰爭，將不再是軍隊與軍隊的對抗！而是國力與國力的直接碰撞！”
“任何計謀，都將失去意義！因爲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繞過你的所有防線，直擊你的國都、你的糧倉、你的心髒！
戰爭，將變得無比的簡單，也無比的......殘酷！”
這位將“用兵之巧”發揮到極致的兵仙，在這一刻，預見到了一個“巧”的時代，即將落幕。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由絕對“力”，所主宰的全新時代！
1942年，華北，根據地。
與古代將帥們的興奮和戰略暢想不同，山坳裏的氣氛，則顯得無比沉重，沉重中，又帶着一股壓抑到極致的火焰。
“空軍......”
李鐵山咀嚼着這個詞，他感覺自己的牙齦，都快要被咬出血了。
他永遠也忘不了，就在幾個月前，他們團部，僅僅是因爲生火做飯的炊煙，暴露了位置，就遭到鬼子兩架飛機的輪番轟炸。
他親眼看着團長和政委，爲了搶救一份重要的文件，被航彈炸得屍骨無存。
他親眼看着那些，平日活蹦亂跳的戰友，在機槍的掃射下，如同被割倒的麥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那種只能躲在山洞裏，眼睜睜看着頭頂的惡魔肆虐，卻無能爲力的絕望與屈辱，早已化爲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疤，刻在他的靈魂深處！
“他娘的......”一個獨臂老兵，用僅存的一只手，死死抓着地上的泥土，指甲縫裏都滲出了血，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咱們......咱們終於也有自己的飛機了......有自己的空軍了......”
“是啊......”另一個頭上纏着繃帶的傷員，仰望着天幕，淚水順着他那被硝煙熏黑的臉頰，無聲地滑落，“以後......以後該輪到咱們，去炸他狗娘養的了......”
指導員趙世傑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身邊這些被仇恨與希望的火焰，所包裹的戰士們。
他知道，任何華麗的語言，在這一刻都是蒼白的。
“空軍”，這兩個字，對這些吃盡飛機苦頭的戰士們來說，本身就代表着一切！
它代表着“公平”！
代表着“尊嚴”！
代表着“復仇”！
“好——！”
過了許久，李鐵山才從牙縫裏，擠出這一個字，他的聲音，沙啞得像一塊被磨穿了的砂紙，“有這支兵，就他娘的好！”
他沒有說太多的話，但所有人都聽懂了他那一個字背後，所蘊含的萬語千言。
那是一種，被欺辱了百年的民族，看到子孫後代，終於擁有了最硬的脊梁、最利的爪牙時，那種揚眉吐氣的......呐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