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歐陽明將他安排進了蒼輝學院附中高一部的一個班級。當這個赤着腳、黑發披散、眼神冷漠、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氣息的少年走進教室時,原本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同學都好奇又帶着一絲畏懼地看着他。老師簡單介紹了一下新同學林荒,來自荒林。
林荒的到來,如同在一池靜水中投下了一塊棱角分明的巨石,在蒼輝學院附中高一(三)班激起了持續而微妙的水花。
課堂上的他,像一尊沉默的雕塑。文化理論課上,老師講解着荒獸圖鑑。
當講到“影焰麟豹”時,所有同學都下意識地偷偷看向角落裏的林荒。
投影光幕上展示着威猛的黑豹圖像,周身覆蓋着仿佛燃燒的暗紋,基礎習性介紹寫明其獨居、火屬性。
林荒面無表情,眼神卻異常專注地盯着圖像,手指無意識地在桌上輕輕敲擊,仿佛在評估其撲擊軌跡與爆發力。
老師隨口提問:“有同學知道影焰麟豹除了課本上記載的獨居、火屬性之外,還有什麼顯著習性嗎?” 全班鴉雀無聲。
就在老師準備繼續時,一個沙啞、並不響亮卻清晰無比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夜影中低吼,非爲恐嚇,是共鳴獵物的恐懼以削弱其意志。撲擊前,尾尖焰光會驟亮三次,是肌肉蓄力的征兆而非炫耀。”
“負傷後,會吞食熾火岩以催化自愈,但更喜歡的是孤獨中舔舐傷口。” 聲音戛然而止。
全班同學,連同老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課本上只寫了“獨居,擅突襲,掌握高等火系能力”,何來如此細致、甚至帶着某種冰冷觀察者口吻的描述?
老師張了張嘴,最終只是幹巴巴地說:“呃……林荒同學的知識面……很特別。我們繼續。”
林荒早已垂下眼皮,仿佛剛才說話的不是他。
食堂,則是他格格不入最明顯的地方。
午餐時間,人聲鼎沸。林荒端着堆成小山的肉食(他幾乎不取素食),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沒有用餐具,直接用手抓起一大塊燉得爛熟的獸肉,塞進嘴裏,牙齒鋒利地撕扯,咀嚼幾下便吞咽下去,速度快得驚人,眼神還帶着一絲護食的警惕掃視四周。汁水順着他下巴滴落,他也毫不在意。
“看……看他吃飯的樣子……”
“像餓了好幾天一樣……”
“用手抓啊……好髒……”
“噓!小聲點,聽說他真是狼養大的……”
竊竊私語聲從未停止。有幾個高年級的刺頭學生想故意找茬,端着餐盤經過時想“不小心”撞他一下。
然而還沒等他們靠近,林荒就會猛地抬頭,那雙沒有任何人類情感的冰冷眸子瞬間鎖定他們,喉嚨裏甚至發出一聲極低沉的、近乎野獸威脅的呼嚕聲。
那瞬間散發出的危險氣息,讓這幾個刺頭頭皮發麻,心髒狂跳,下意識地繞道而行,再不敢挑釁。
他快速消滅完所有食物,舔幹淨手指上的油漬(這個動作又引來一陣低呼),便起身離開,整個過程不到十分鍾,從不與人交流,仿佛吃飯只是一項必須高效完成的任務。
實戰修煉課,是他唯一顯露出些許“活躍”的地方。
巨大的訓練館內,學生們兩兩對戰,練習基礎的格鬥技巧和元力運用。其他同學或多或少會有些嬉笑或留手,林荒卻完全不同。
他的對手是一個煉體境中期的壯實男生。老師口令剛落,林荒就像一頭撲向獵物的惡狼,沒有絲毫預兆地躥出!速度極快,腳下發力甚至踩碎了地面的一小片石板!
那男生只覺眼前一花,一股惡風撲面,還沒來得及調動元力,就被一記毫無花哨、純粹依靠爆發力和體重的高速沖撞狠狠砸在胸口!
“嘭!”
一聲悶響,男生慘叫着倒飛出去,撞在後面的防護墊上,捂着胸口半天爬不起來,眼淚都疼出來了。
林荒站在原地,眼神冷漠,甚至帶着一絲……疑惑?仿佛不明白對手爲何如此不堪一擊。
他剛才甚至沒有動用元力,僅僅是肉身的力量和速度。
全場瞬間安靜。老師也愣住了,趕緊跑去查看那名男生的傷勢。
“林荒!”
老師有些生氣,“同學切磋,要點到爲止!你怎麼……”
林荒轉過頭,看着老師,沙啞地問:“不能攻擊?他,太弱。”
他的邏輯簡單直接:戰鬥就是要擊倒對方。對方倒地,戰鬥結束。至於力度?狼群狩獵可不會考慮獵物疼不疼。
老師被他的話噎住,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最終只能嚴厲告誡他下次必須控制力量,並強調這是“切磋”。
但從那以後,實戰課上幾乎沒人願意再做林荒的對手。老師只能親自下場給他喂招,或者安排他進行元力控制和抗擊打訓練。
而他進行這些訓練時的那種近乎自虐的專注和刻苦(比如對着合金樁瘋狂擊打直到拳頭破皮見骨,然後默默運轉元力恢復,第二天繼續),也讓所有旁觀的同學感到心底發寒。
“狼孩”的名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帶着一種畏懼的色彩。
同學們私下裏“狼孩”、“野人”的稱呼傳得更廣了,沒人敢輕易靠近他。排斥和孤立,無形中形成。林荒對此渾然不覺,或者說毫不在意。他的全部心思,都沉浸在了修煉和消化每日的系統情報之中。
人類世界的復雜人際關系,在他看來,遠不如荒林中直來直去的弱肉強食來得簡單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