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葉唯還在休息,顧澤風坐在餐桌前,瞧着一桌子的美食卻沒有任何胃口,他放下手中的雜志,起身去了樓上。
敲了敲房門,裏面的人卻沒有應聲,顧澤風不禁皺眉。
尤其是叫了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之後,顧澤風有些緊張。
他又重新下樓去找房門鑰匙,打開門,卻瞧見床上的人蜷縮在那裏,沉浸在睡夢中。
顧澤風覺得自己如此着急,有些好笑,曾幾何時,有人和他說過,倘若,有人能夠牽動着自己的情緒,那麼,他就多了軟肋。
葉唯是他的軟肋,這點,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視線落在她那依舊平坦的肚腹上,他輕輕的走到床邊,在床沿上坐下。
換做尋常,她聽到一點聲音就會醒過來,可她是不是真的太累了,他即便靠近,她也沒有反應。
顧澤風還是覺得有些異常,輕聲叫她:“唯唯!”
湊近,瞧見葉唯額上的薄汗,顧澤風伸手落在她的額頭上,一片滾燙。
他的面色難看,打電話給了醫生:“快點過來,她發燒了。”
托尼聽着顧澤風焦急的口吻,就知道,肯定是他家裏那位疼愛的葉生病了,從多年前到現在,只要葉生病,顧澤風就是這樣的反應,無一例外。
等托尼來的時候,瞧見顧澤風在旁邊小心照料者,顧澤風見他過來,迎上前。
“她肚子裏有孩子,用藥小心點。”顧澤風特意叮囑道。
托尼愕然,葉有孩子了?他在心裏小小的八卦了一下,那麼孩子,是誰的?
倘若是別人的,按照顧澤風的性子,早就要了葉的命吧,如果孩子就是顧澤風的……托尼不敢想下去。
“等燒退了,飲食以清淡爲主,多補充點營養,心情也要好好調整。”托尼給葉唯掛了藥水,叮囑了注意事項,這才離開。
顧澤風不敢離開半步,哪怕助理打電話過來,有緊急的文件等着他籤字是否送過來,他暫時也不想理會。
他自認爲是一個事業心比較重的男人,卻不止一次爲了她放下許多工作。
半夜,葉唯說了夢話,她叫着澤風,聽得他的心都快化了。
顧澤風悄聲躺在她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抱住她:“我在呢,不會離開你!”
雖然知曉她不一定有意識能夠聽到他說話,可他還是想要安全感。
她的身子還有些燙,當他的肌膚接觸到的時候,顧澤風難以形容的心疼。
這一晚,顧澤風抱着她,沒有面對她的情緒,也無需和她那滿是傷心難受的眼睛相視,所以睡得異常安心。
只是,顧澤風也做了一個夢,是個噩夢,他夢見葉唯帶着孩子離開他了。
夢醒,他猛然睜開眼睛,她還偎依在他的懷中,臉龐緊貼着他的心口,他狂亂跳動的心,漸漸恢復平靜。
那一刻,顧澤風下定決心,他這輩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離開自己。
顧澤風低眉細細瞧着懷中的人兒,卷翹的睫毛輕輕眨動,他笑了笑,她肯定在假寐。
“醒了還裝睡,不乖!”他戳破她的小把戲,可對於葉唯來說,只是覺得不知道睜開眼睛要說些什麼罷了。
最近,兩個人的關系緊張,總是讓她覺得時不時就能點着顧澤風的怒火。
不過,此刻顧澤風已經開嗓,她也沒有必要繼續裝下去。
葉唯睜開眼,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嗓音有些沙啞,說:“你這樣睡不累嗎?”
顧澤風看了看,原來,不知不覺的,她得腦袋枕在他的臂彎處。
他搖搖頭,說:“不累。”
因爲是她,所以不管怎樣都不會感到疲累。
顧澤風本想說讓她以後的,那麼,兩個人還能恢復到以前良好相處的關系。
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顧澤風看着此時此刻已經起身的葉唯。
他開口問她:“昨晚你做夢了?”
葉唯有些驚訝,問:“你怎麼知道?”
她一邊說話,一邊看着一旁垃圾桶的藥水和針頭,她發燒了她自己心裏也有數,手背扎針的地方有些泛青。
打小,她就容易感冒,這些年,在這方面顧澤風倒是費了不少心。
只聽這時顧澤風半打趣她說:“昨晚你一着,澤風。”
有嘛?葉唯不禁狐疑地看着顧澤風,瞧着他正色的模樣,也許真的說了吧。
看得出來,因爲‘澤風’四個字,顧澤風的心情還挺好。
可顧澤風不知道事情是,她昨晚做的是一個噩夢,夢裏,有他。
夢裏的顧澤風朝她厲吼,將她趕出了家門,她再次成爲一個人,就想當初在車禍現場那般無助一樣。
葉唯沉默了,她低下頭,也許,從一開始動出逃的念頭,她就錯的很離譜。
常言道,身在福中不知福,既然潛意識裏面怕自己孤單,爲何,又要離開顧澤風呢。
只要他不禁錮她這麼緊,其實,顧澤風並不是一個很壞的人。
“澤風,我知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會生氣,可是我現在真的很想敞開心扉和你談一談。”她試着去和顧澤風溝通。
顧澤風也半起身,往後面靠去,他望着她,頓了頓,道:“想談什麼?”
“你真的沒有害我父親嗎?”她需要一個肯定的答案,並且是真實的答案,只有這樣,她才能和顧澤風解開心結,“告訴我實話,不要騙我,好不好。”
顧澤風墨黑的眼睛,微眯,同樣如實回答她:“是你父親做錯了事,不是我在背後使壞,至於你父親入獄後,當初的一切會落在我手上,這也是商業裏面最常見的事情,失敗的東西若還有一點價值,總要有人接手讓它起死回生。”
他說得很誠懇,葉唯想到這麼多年來,兩個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她的心,告訴她,應該相信顧澤風。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管得那麼緊,我已經長大了,需要一定的自由。”葉唯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小,顧澤風能夠感受到她的怕意。
說實話,他也並不想讓兩個人的關系如此,怕他,不如愛他。
葉唯見他沒有立馬回答,忙解釋:“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心理,你抓得太嚴的時候,我會覺得很痛苦,才會想想着離開。”
“水滿則溢,彈簧拉得太開也會繃斷不是麼。”她和他講道理。
顧澤風嘴角有了點點笑意,他在她的面前,總是一副大人的模樣,一直以來,也是他給她講道理。
如今,角色互換,讓顧澤風心裏還有點別樣的感覺。
他朝她靠近,張開雙手,將葉唯抱進了懷中。
不偏不倚,顧澤風的雙手落在葉唯的腹部上,他輕輕的摸了摸,葉唯的心像是刹那被觸動。
他的手下面是她的肚子,而她的肚子裏,有着兩個人的孩子,很奇妙的感覺,讓葉唯覺得很暖心。
她得耳畔,有了顧澤風溫和的聲音:“好,我答應你,給你足夠的自由,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葉唯稍稍別過臉,他的薄唇隨着他說話,若有似無的碰觸着她的臉頰。
“你這裏,只能裝着我一個人。”說着,顧澤風親了親她的耳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怎麼辦,我發現自己的心眼有點小,小到只允許你將我一個人裝進你的心裏。”
熟悉了她的味道,熟悉了她的一切,顧澤風覺得最可怕的事情是,他曾經覺得就算面前的葉唯是迷魂湯,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