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了。
秦川沒回辦公室，拐進市委大院附近一家不起眼的茶樓。
二樓，臨窗的雅座。
豹哥早就在等着了。
曾經鏡月湖的地下皇帝，此刻跟個小弟似的，親自彎腰，給秦川的茶杯添滿。
“秦先生，您要的東西，都在這了。”
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被推到秦川面前。
豹哥的聲音裏透着一股子怕。
自從那晚在賭桌上被秦川耍的團團轉，又被一句話點破了靠山危機，豹哥對這個年輕人就只剩下恐懼。
妖孽。
他能看穿你心裏的一切。
秦川沒說話，撕開紙袋。
幾十張A4紙，一沓照片。
第一頁，趙豐，宏發建設老板張宏。
張宏是趙豐老婆的親弟弟。
標準的小舅子。
宏發建設。
三年前還是個屁。
靠着趙豐在規劃局的關系，這幾年接的工程肥的流油，公司吹氣球一樣的漲。
“效率不錯。”
秦川翻着照片。
拍的很專業。
趙豐和張宏在各種私密會所勾勾搭搭，還有摟着妖豔女人的。
後面的資料更狠。
宏發建設偷稅漏稅的賬目流水。
違規施工搞出人命，被強壓下去的記錄。
用爛材料充當高檔建材的檢驗報告。。。
每一條，都夠這家公司死一萬次。
豹哥這地頭蛇，確實有能量。
“秦先生，這個趙豐，就是個草包，仗着資格老，在規劃局作威作福。”
豹哥在一旁補充道。
“他那個小舅子張宏，更不是東西，吃喝嫖賭，公司就是個空殼子，全靠趙豐喂項目活着。只要把這些東西捅出去，別說他小舅子，趙豐自己都得扒層皮。”
秦川扯了扯嘴角，把資料收回紙袋。
直接捅出去？
太低級。
打蛇就要打七寸，還要借別人的手。
自己，看戲就行。
“幹的好。”
秦川站起身。
“這個人情我記下了。鏡月湖那邊，有麻煩，給我打電話。”
豹哥激動到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鞠躬。
“謝謝秦先生！謝謝秦先生！”
秦川這句話，比給他一百萬都管用。
護身符。
從茶樓出來，秦川回了辦公室。
大樓空蕩蕩的，只有他自己的腳步聲。
整個世界都睡了，唯獨他醒着。
他把那份黑料用復印機又印了一份，原件鎖進抽屜最深處。
做完這一切，他靠在椅子上，沒動。
他在等。
等一個最合適的刀手。
第二天一早，秦川剛進辦公室，一道風景就飄了進來。
“秦科長，早上好呀。”
劉萌萌的聲音甜的發膩。
她今天明顯是下功夫打扮過的。
一件緊身的淡黃色針織衫，把胸前飽滿的曲線繃的死死的。
下面是一條純白色A字短裙，短的可憐，將將蓋住。
她一走，裙擺下的風光就勾的人心癢。
最要命的是那雙裹在超薄白絲裏的腿，又長又直，配着白色小高跟，一步一步，都像踩在人骨頭上。
小妖精。
她手裏端着杯剛泡好的咖啡，扭着腰走到秦川桌前，彎腰，輕輕放下。
這個姿勢，領口大開。
雪白的深溝，隨着呼吸微微起伏。
秦川聞到一股茉莉花香混着女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姓名，劉萌萌。
當前第一欲望，用她的女人本錢，讓秦科長一天都有個好心情，最好能對自己起“壞心思”。
隱藏欲望，想當秦科長的自己人，不只工作上那種。
秦川臉上沒表情，端起咖啡聞了聞。
“有心了。”
他抬起頭，目光很有侵略性的在她發紅的臉蛋和那片雪白之間來回掃。
劉萌萌被他看的渾身發軟，心跳的厲害，兩條白絲小腿不自覺的絞在一起，一股熱流從身體深處往上涌。
“爲、爲科長服務是應該的。。。”
她紅着臉，聲音小的聽不見。
“嗯，城南新區的項目資料整理的怎麼樣了？”
秦川敲了敲桌子，換了個話題。
“已經。。。已經整理好一部分了，我這就去拿！”
劉萌萌像是得了救，又有點失落，轉身快步跑了出去，那挺翹的屁股在短裙下晃出要命的弧線。
秦川收回目光，打開電腦，搜索江州本地的建築公司。
一個名字跳了出來。
“遠大建設集團。”
江州本土最大的建築公司，實力很強，但這些年被宏發建設這種關系戶搶了不少政府項目，兩邊仇子結的深。
就是你了。
秦川對系統下令。
“掃描目標：遠大建設集團董事長，王海東。”
姓名，王海東。
職位，遠大建設集團董事長。
當前第一欲望，幹死宏發建設，搶回市場，尤其想拿下城南新區這塊肥肉。
致命軟肋，剛愎自用，但極度愛惜名聲，最恨官商勾結。
秦川把那份復印的黑料裝進一個普通快遞文件袋，地址寫上遠大建設集團，收件人，王海東。
沒留寄件人信息。
中午下班，他親自開車，把文件袋扔進幾公裏外的一個郵筒。
隔山打牛。
借刀殺人。
現在，他只要泡好茶，看戲就行。
。。。
下午三點。
遠大建設集團總部，董事長辦公室。
王海東看着秘書送來的匿名快遞，眉頭擰着。
當他拆開文件袋，抽出裏面的資料時，臉色從疑惑，到震驚，最後變成了狂喜。
“宏發建設。。。張宏。。。趙豐。。。”
王海東一頁一頁的翻，手都在抖。
這些年他被宏發建設搶了多少項目，受了多少鳥氣。
他早就懷疑宏發背後有鬼，就是抓不到證據。
現在，這份從天而降的黑料，就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刀。
“好！好！好！”
王海東猛的一拍桌子，眼睛裏冒出駭人的光。
“張宏，趙豐，這次老子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他立刻叫來法務和公關，用最快的速度把材料整理成幾份實名舉報信。
目標。
江州市稅務局、市住建局，還有。。。市紀委！
第二天，江州商界和官場，地震了。
市稅務局、市住建局的聯合調查組，在紀委督辦小組的陪同下，直接空降宏發建設集團總部。
查封賬目！
控制人員！
封鎖現場！
宏發建設偷稅漏稅、重大安全事故、用不合格建材的一堆醜聞，瞬間炸遍了江州。
。。。
市規劃局，副局長辦公室。
趙豐在不大的辦公室裏來回兜圈子，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那個草包小舅子張宏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哭爹喊娘。
“姐夫！救我啊姐夫！稅務局和紀委的人把公司都封了！我被控制了！你快想想辦法啊！”
“你他媽的閉嘴！”
趙豐壓着嗓子吼。
“我怎麼救你？你那點破事你自己不清楚嗎？誰他媽讓你去偷稅漏稅的！”
“不是。。。姐夫，那些事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分紅的時候你。。。”
“你放屁！”
趙豐嚇得魂都沒了，趕緊掛了電話。
他一屁股癱在椅子上，渾身冰涼。
完了。
全完了。
張宏要是進去了，爲了減刑，肯定會把他咬出來。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突然出事？
誰在背後搞鬼？
他腦子亂成一團，根本沒心思去想城南新區的項目，更別提卡秦川的許可證了。
後院的大火，快把他眉毛都燒光了。
就在他六神無主的時候。
咚，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不輕不重的敲響。
“滾！沒看我正煩着嗎！”趙豐吼道。
門沒開。
外面的聲音很溫和，很有禮貌，卻精準的扎進他的耳朵裏。
“趙局，是我，秦川。”
秦川？
趙豐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他本能的就肯定，宏發建設出事，絕對和這個小子脫不了幹系！
他死死盯着那扇門，嘴唇哆嗦，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門外的人很有耐心。
安靜的等着。
那沉默，比任何聲音都更讓他恐懼。
最終，他還是顫抖的說了一句。
“。。。進來。”
門被推開。
秦川走了進來，臉上帶着真誠又關切的笑，特意再來慰問家裏出了事的領導。
“趙局，看您臉色不太好，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