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溫書楠火急火燎沖回家，直奔收納間翻出那個帶鎖的木箱子。
蕭安又發病了，她記得這箱子裏有樣東西或許能穩住他的情緒。
不過她心裏七上八下的，蕭安在今天這個重要節日發病，會不會影響她和星祈的行程？
如果沒有當年那檔子事，哪用得着天天被蕭安牽制。
她抱着箱子走到玄關，眼角掃過鞋架，猛地頓住。
上面空空的，沈星祈的鞋一雙都沒了。
可再看屋裏，好像又沒什麼變化。
或許是他拿去清洗了吧，她想。
星祈有輕微潔癖，家裏大小家務從不用她操心，屋子不大，卻總被打理得一塵不染。
心裏隱隱覺得少了點什麼，正要細想，黃欣的電話打了進來，她只能抱着箱子匆匆出門。
坐進車裏，才猛地想起自己說過十分鍾就回家接他。
可家裏怎麼沒人？
手機突然震動，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只看了一眼，溫書楠猛地踩下刹車，整個人像要炸開：“黃欣！蕭安發病割腕了！”
“你們快去他家！現在就去！”
照片裏，蕭安躺在浴缸裏，臉色慘白，手腕上的血把一缸水染得通紅。
他不能死。
真要是死了，她這輩子都別想心安。
憤怒瞬間壓過了那點莫名的空落。
憑什麼？憑什麼這些破事都要壓在她頭上！
溫書楠一拳砸在方向盤上，骨節撞得生疼，滲出血跡，滿腦子都是蕭安那張絕望的臉，渾然沒留意手機裏，沈星祈發來的消息。
她深吸幾口氣，心裏只剩一個念頭：今天的紀念日怕是泡湯了。
不過禮物已經送了，等這事了了，再給他補過就是。
過去她犯過多少錯，他都包容了。
這次...... 她總有辦法哄好他的。
醫院裏，朋友們早圍在了蕭安病床前。
黃欣頭發上還卷着泡沫，像是洗澡洗到一半就沖了過來：“書楠，到底怎麼回事？蕭安好端端的怎麼會自殺？”
阮希跟着皺眉：“你和蕭安那點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看你那小男友怕是也察覺了，差不多就收了吧。”
溫書楠沒吭聲。
顧棠一身香檳色禮服，估計是從什麼重要場合中途趕回來的。
她向來看得通透，此刻也忍不住勸：“當着沈先生的面，我們肯定幫你圓着。但你也適可而止，還搞自殺這套？”
“真把那小子逼急了跑了，你到時候想撈點好處都撈不着！”
“我是真心喜歡他的！” 溫書楠猛地抬頭，聲音發緊，“我沒玩他。我是認真的。”
“靠！你這話誰信啊？之前在群裏口嗨他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溫書楠閉上眼，腦子裏閃過三年前的畫面。
三十歲那年，她第一次遇見沈星祈。
那時他剛被人下了不知名的藥，整個人像被打碎過，卻還強撐着對她說：
“謝謝你剛才幫我，你有沒有傷到哪裏？我帶你去檢查一下吧，不然我不安心。”
他像一汪溫泉，一點點熨帖了她骨子裏的孤獨。
年輕人愛鬧，新鮮勁很快就過去了，她從沒想着和他能走多久，可日子一天天過，竟也晃過了三個年頭。
她早已習慣了屋裏有他的氣息，習慣了他把一切打理得妥帖，甚至開始肆無忌憚地挑他的刺，把他的好當成理所當然。
所以那天朋友們吹捧各自的男友時，她嘴硬爭強，在群裏說了些混賬話，心裏卻堵得厲害。
直到最近，沈星祈因爲蕭安的事對她越來越冷淡，她才後知後覺地慌了 。
“我會找機會跟他道歉的。” 她啞着嗓子說，“以後你們別再那麼說他了。”
病床上突然傳來一聲輕喃：“書楠......”
黃欣立刻瞪向蕭安，轉頭質問溫書楠：“他憑什麼只喊你的名字？你又怎麼知道他會自殺？”
溫書楠的臉瞬間白了。
有些事，藏了太多年，像根毒刺扎在肉裏，拔出來只會鮮血淋漓。
可事到如今，或許攤開了說，她能好受些。
“我......” 她聲音艱澀，“我和他睡過。我...... 懷過他的孩子。”
“什麼？！” 黃欣猛地站起來，“你瘋了？他是我們發小！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
顧棠也拎起她的衣領，眼神凶狠：
“這是朋友該做的事嗎？溫書楠，你混蛋！”
一巴掌扇在嘴角，溫書楠卻笑了，“我們之間幹的荒唐事還少嗎？你們捫心自問，誰沒跟他接過吻？誰沒跟他睡過？”
“憑什麼他單單賴上我？憑什麼要我背負那個死掉的孩子？憑什麼他要一次次用這個毀掉我的生活！”
三個女人瞬間沉默了。
溫書楠笑着，眼眶卻紅了，猛地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徹底崩潰。
從小到大，她真的只把蕭安當朋友。
哪怕他一次次表白，她都沒鬆過口。
後來他不再提，跟着他們一起瘋一起鬧，大家沒大沒小，他能跟她們勾肩搭背喝到爛醉，她便也跟着沒了分寸。
她以爲，大家都一樣。
直到她遇見沈星祈，想好好過日子時，蕭安卻拿着一張體檢報告單出現在她面前：
“這是我的孩子。你覺得那個男人知道了，還會要你嗎？”
被威脅的她徹底失控，吼着他說會把孩子打掉，讓他別再糾纏。
她真的打了胎，看着那一團小肉球，心裏莫名酸澀，而蕭安轉身出了國。
臨走前，只留了一句：“溫書楠，你欠我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三年來，他在國外一次次發自殺視頻給她，用愧疚把她牢牢捆住。
她對着十字架懺悔過無數次，可她受夠了！
她想要自由，想和沈星祈好好過下去，而不是被蕭安一次次拖進泥潭。
“我欠他的，我會還。” 溫書楠扶着牆站起來，“但我和他，絕無可能。”
話音剛落，病床上突然響起一道撕心裂肺的怒吼：
“溫書楠！你非要親眼看着我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