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尚書把手中的茶盞放回桌案上,沉思了片刻,然後道:
“夫人多慮了,我們這麼多年的夫妻。你在爲夫心中的位置,是獨一無二的,非旁人可比。”
“我還有些公務要處理,先去書房了,夫人早些休息。”
看着打開又關上的房門,謝氏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吳媽媽急忙順了順她的後背:“夫人,您本就身子不好,切勿傷神。”
謝氏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真是悲哀呀,我爲他生兒育女,操持家務。”
“卻比不上多年前,我那個庶妹對他的回眸一笑。”
吳媽媽正欲開口勸解兩句,卻見謝氏臉上的愁雲瞬間散去,起身往外走。
“吳媽,隨我去廚房看看,給大人熬的補湯好了沒。”
“夫人,您……”
謝氏清澈的眼眸中,透着如同冬日般的死寂。
“我這麼多年掏心掏肺、任勞任怨,卻換不起這個男人一絲一毫的憐惜,心中早已對他沒有任何期待。”
“而他,也只是我孩子的父親而已。”
“我可以不奢望他爲我做任何事情,但我的兒女尚不能獨當一面,我父親又退出了朝堂。還需依靠他,謀得一個好前程。”
吳媽媽倍感欣慰,夫人果然是個清晰通透之人。
把精心熬好的羹湯給楚尚書送去之後,夫妻倆客套的閒聊了幾句,謝氏便起身告辭,快步走向楚珂的院子。
母女倆相互依偎,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
楚珂伏在謝氏膝蓋上,狀似無意的問道:“母親,您當年可是名滿京都的貴女,我父親只是一個窮書生。”
“外祖父那麼講究門第之見,爲何會同意讓您嫁給父親呢?”
謝氏幽幽嘆了一口氣:“當年,你外祖父爲我挑選的夫婿是鎮北將軍之子。”
“也爲我庶妹,在所有進京趕考的學子當中,選了最有前途的一個學子,也就是你父親,成爲她的未婚夫。”
“但是我庶妹心比天高,看不上寒門學子,趁着我未婚夫留宿太傅府的時候,偷偷爬上了他的床。”
“你外祖父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讓我庶妹嫁去將軍府。”
“當時兩樁婚事已經定下,且交換了庚貼,我父親不想失信於人,便讓我代替庶妹,嫁給了你父親。”
楚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原本就是邱海棠的母親,用下流手段,搶走了娘親的婚事。
現在,邱海棠卻覺得,尚書府的榮華富貴,都是屬於她的。
真是好大的臉!
就在楚珂思緒萬千的時候,謝氏慈愛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阿珂,既然安王背信棄義在先,不如順勢退了這門婚事。”
“爲娘會在青年才俊當中,爲你另擇一名品學兼優之人,絕不讓你受委屈。”
楚珂小臉一紅:“娘親,女兒不要嫁人,女兒要永遠陪在娘親身邊。”
“傻丫頭,女孩子長大了,哪有不嫁人的?”
“阿珂,世間男子,不會都像安王那樣薄情寡義。我的阿珂如此優秀,日後定會有一個知冷知熱的男子,疼你、護你。”
又安慰了楚珂幾句,謝氏才放心的離去。
與此同時,鬱南弦卻在養心殿裏,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拿起灰色的枕頭聞了聞,上面的幽香已經散去,完全沒有了楚珂身上特有的味道。
眼看快到子時了,鬱南弦頭疼難忍,卻怎麼也睡不着。
御醫前來施針,依然沒有緩解他的頭痛。
喝了安神湯,依然睡意全無。
鬱南弦煩躁的從龍床上坐了起來,冷聲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