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但他們錯了，我沒興趣跟他們玩什麼試探的把戲，也不想跟他們搞什麼你一拳我一腳的博弈交換，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也要清清楚楚地告訴世人，告訴後來者，誰敢伸手試探我的底線，妄圖用那些亂七八糟的道理來約束我這個皇帝，我就砍了他的腦袋把他九族的腦袋都砍下來！讓他們知道什麼是至高無上的天威，什麼是不容侵犯的帝王威嚴！”
朱元璋是什麼人？
他從社會最底層一路摸爬滾打披荊斬棘才開創了大明帝國。
可以說他這一生都在陰謀詭計、權謀算計中度過，這也造就了他超乎常人的警覺和敏銳。
他就像一個獨自穿梭在森林中的獵人，眼睛一刻都不敢閉上，因爲他深知周圍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視着他，尤其是那些官員。
早年悲慘的經歷讓朱元璋從心底裏厭惡和警惕這些人。
他明白一旦自己稍有妥協，讓這些人察覺到苗頭，他們就會得寸進尺提出更多要求。
所以他必須采取強硬手段，讓所有人都心生畏懼，不敢有絲毫非分之想，老老實實爲大明百姓服務爲朱家江山效力！
對於朱元璋所說的這些，朱標並非不能理解。
他雖爲人仁慈，但絕非軟弱之輩，而是外柔內剛。
只是，他着實覺得朱元璋的做法過於偏激，簡直對官員憎惡到了極點。
這怎麼行得通呢！
畢竟這天下終究還是要靠官員來治理的，難道能把所有官員都殺光不成？
官員都死光了又有誰來處理政務、管理百姓呢？
如今朝堂上的官員已銳減十之四五，政務運轉都快陷入停滯了。
他自己都累得快吃不消了，實在是難以承受。
再這麼下去，恐怕他離累死也不遠了。
當下朱標臉上浮現出執拗的神情，“撲通” 一聲跪倒在地，堅持己見地說道：“父皇，兒臣明白您的顧慮，可光靠殺人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呀。難道您真打算把天下官員都殺盡嗎？這絕非長久之計！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倘若您執意不聽勸還讓毛驤繼續牽連無辜，兒臣便辭去太子之位，您想讓誰當太子都行！”
“混賬東西！”朱元璋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要不是擔心吵醒朱霖，他真想脫了鞋狠狠揍朱標一頓。
他恨鐵不成鋼地罵道：“蠢材，真是個不爭氣的家夥！小人就如同惡鬼，只有一次將他們打怕、打服甚至打死，他們才不敢再放肆。否則，後患無窮！咱要是在這個時候退縮，他們就會更加張狂，越發肆無忌憚地謀求更大的話語權！你要清楚有時候必須亮出自己的獠牙，才能有效掌控所有人，哪怕是皇帝也不例外！要是不能讓別人聽命於自己就只能受制於人淪爲傀儡，你懂不懂？”
朱元璋越說越氣，對着朱標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教訓。
到最後，語氣冰冷得如同結了冰，不容置疑地說道：“咱主意已定，這件事你別再過問，帝王之路雖有千萬條，但唯獨沒有退路！咱絕對不會妥協！”
朱標跪在地上，迎着老朱那仿佛要殺人的目光毫不退縮，針鋒相對地說道：“難道父皇就不怕落下個暴君的罵名嗎？”
老朱冷哼一聲，滿是不屑地說：“想當皇帝，就得有不懼千古罵名的氣魄！咱啥時候在意過這些？”
“既然如此，那就請父皇廢了兒臣這個太子之位吧。”朱標梗着脖子跟老朱較上勁了。
“逆子，你再說一遍！”
“請父皇廢了兒臣，兒臣不幹了！”
“你......”一番激烈且壓低聲音的爭論過後，老朱和朱標兩人都瞪着眼睛，氣鼓鼓的，一時間僵持不下。
房間裏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只能清晰地聽到兩人粗重而急促的喘息聲。
就在這時，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份寂靜。
“爺...... 爺......”聽到動靜，朱元璋愣了一下，趕忙低頭看去。
只見不知何時朱霖已經醒了，正忽閃着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看着他。
刹那間，朱元璋上演了一出精彩的變臉戲碼。
原本陰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臉色，瞬間變得如春風拂面般慈祥。
“哎呦，咱的乖孫醒啦，是不是被吵醒啦？”
“沒有呢，孫兒睡夠了自然就醒啦。”朱霖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實際上，從朱標進來開口說話時，朱霖就已經醒了。
只是他不好貿然打斷老朱和朱標，便靜靜地聽着。
直到兩人僵持不下，他才裝作恰好醒來。
對於兩人的爭論，聽了這麼半天朱霖也有自己的看法。
在他看來老朱和朱標的爭論其實並沒有絕對的對錯，只是因性格差異導致做法不同罷了。
自古以來，吏治一直都是個極其棘手的難題。
即便到了後世也沒有特別好的解決辦法，更何況是現在呢。
不過或許是長時間與老朱相處，潛移默化受到了影響，他個人其實更傾向於朱元璋的做法，用極致的殺伐手段讓百官心生畏懼，不敢有絲毫冒犯和僭越。
畢竟老朱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一點，只要穩住底層掌控住上層，中間階層就算殺一批也無妨。
朱霖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隨後從朱元璋懷裏坐起來看着跪在地上的朱標，裝作不解地問道：“爺爺，他是誰呀？”
“他呀，他就是個混賬王八蛋！”朱元璋餘怒未消地罵了一句。
隨後看着懷裏可愛討喜的朱霖，似有所指地說道：“麟兒，你可別學他跟爺爺頂嘴，一定要聽爺爺的話知道不？”
“孫兒知道啦，肯定聽爺爺的話！”朱霖毫不猶豫地回答，表現得十分乖巧。
這讓朱元璋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不少，暗自慶幸沒把孫兒送回東宮，不然不得跟他爹學壞了？
哼，還是咱孫兒跟咱像！
這麼想着朱元璋完全不理會仍跪在地上的朱標，而是伸出手說道：“來，麟兒，跟爺爺比劃比劃，看看你最近力氣長了沒。”
朱霖裝作小孩子般開心地笑起來，伸出兩只小手，握住老朱那滿是老繭的手掌開始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