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其實,周京白在看到江聽晚被鞭子鞭打得奄奄一息時,垂落在一旁的手就不自覺握成了拳。
有些莫名的情緒涌上了心頭,但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的周京白不知道,這種情緒名爲後悔。
他只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得先支開沈舒雨,然後獨自返回停止這一場單方面的施暴。
可返回後從陳妄煒口中聽到的那一些話,顛覆了周京白的認知。
事情在江聽晚墜落後,完完全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周京白無法不承認,在面對一切問題都能高速運轉的思維,徹底停滯、報廢。
直到依稀聽到底下傳來什麼重物墜到底部的聲音,他才後知後覺,自己好像失去了江聽晚,這個他自以爲永遠不可能離開他的女人。
“江聽晚......”
出口的嗓音沙啞得聽不出內容,周京白身形晃動,半跪到地上。
他沒有站起來,而是怔愣了數十秒,隨後忽的俯身看向茫茫的空中,大聲吼:“江聽晚,你躲起來了,是不是?”
“你快點上來,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這件事是我沖動了,我跟你道歉,我會好好補償你。”
“江聽晚,你給我出來!”
“江聽晚!!!”
撕心裂肺,驚動了山澗間的飛鳥,卻怎麼都得不到回應。
腦袋空白一片,周京白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站直了身子,一言不發就要往下跳。
他想,這次是他做的過分了些,或許江聽晚在等她去找他。
可助理從後拽住了他:“周總,您要幹什麼?這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啊!”
“你閉嘴!”
要失去江聽晚的感覺太難受了,周京白此刻像極了易爆炸的炸彈,抓住助理的領子怒吼:“你他媽在胡說什麼?江聽晚在下面等我,我必須下去!”
可局外者清。
助理蠕了蠕嘴唇,說出口的話如同利刃,一次又一次在周京白的心髒劃下刀刀見血的血洞:“可是,周總,根據這裏的垂直高度,活人在下面根本待不了......”
周京白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是,底下是懸崖峭壁,幾千米的垂直高度,就連他這種長期攀岩的人,都無法存活。
更別提近期連續住院不停受傷的江聽晚,粉身碎骨都是輕的。
這道理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只是不願意去想罷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周京白怎麼都說服不了自己。
這真相,太殘酷了,壓得他胸口喘不過氣來,幾近窒息。
所以他像極了囚籠裏的困獸,大步走到陳妄煒面前,一腳踩斷他的右手。
是這雙手,執了鞭子,傷了江聽晚。
陳妄煒發出尖銳的慘叫,卻很快喊不出來了。
他被周京白掐住了脖子,滿臉漲得通紅:“放開、放開我......求你。”
周京白在他昏死的前一秒鬆開,風雨欲來,散發的氣息比地府的閻王還要陰冷:“解釋,你說的那段話是什麼意思?”
“江聽晚沒有摔下去對不對,是你們的計劃,她要我主動道歉。”
周京白不知道他臉上的表情有多嚇人,陳妄煒已經被嚇得褲襠溼潤。
事情早晚會敗露,他沒有膽子再去欺騙臨近崩潰的周京白,當即磕頭求饒:
“不是,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今天這場綁架是沈舒雨一手策劃的,她只是想要激怒你,讓你懲罰江聽晚......”
“江聽晚是自己跳下去的,和我沒有關系啊,一切都是沈舒雨的錯,我只是被逼的!就連結婚,也是沈舒雨逼我的!”
“周先生,您放過我、放過我......”
他語無倫次,恐慌的聲音被沈舒雨尖銳的語調打斷:“陳妄煒,你在放什麼屁?”
“我才是受害者,你親口告訴我是江聽晚找上的你。結果現在,又在我哥面前誣陷我?!”
沈舒雨在外面等了一會,越等越不對勁,這才馬上走進來。
誰知,陳妄煒居然把她給賣了!
但沈舒雨語氣一點都不慌亂,因爲她有自信,周京白會無條件相信她。
“哥,你別聽陳妄煒瞎說!”沈舒雨趾高氣昂走到周京白身邊,並不知道江聽晚死因的她冷哼:“江聽晚人呢?該不會心虛跑了吧?真該死!”
“安靜!”
周京白的呵斥讓沈舒雨一下變了臉色。
這是周京白第一次對沈舒雨黑臉。
“哥,你難道不信我?!”
沈舒雨瞪大了眼睛,只有她知道,她的內心是多麼綽綽不安。
周京白額角的青筋突突跳着。
他知道自己可以查證,可江聽晚一躍而下的畫面像魔怔了般第無數次在他眼前重現。
他現在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往心髒涌,快要炸開。
正想說話,熟悉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是江聽晚的手機,落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遠遠可以看到,上面的備注是“第一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