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有代溝的人吃飯,也是一種煎熬。
周懷禮的身份,讓宋昭昭不太敢在他面前造次。
他話又少。
不說話時,給人一種生人勿近感。
一頓飯吃下來,宋昭昭心累的要死,巴望着時間快點過,結束這場飯局。
她心思不在飯菜上,吃的很少,一看到周懷禮放下筷子,跟着趕緊放下。
眼睛亮晶晶的,“吃好了,可以走了嗎?”
急不可耐的像是只要周懷禮一點頭,下一秒她就能跟兔子一樣的竄出去。
和他吃飯有這麼煎熬?
周懷禮偏不點頭,身體向後靠去,他穿了件灰藍色襯衫,扣子一如既往系的鬆散,領口最上方的紐扣解開着,袖子吃飯時挽在了臂彎處。
此刻手搭在桌面上,手指一下一下輕點着。
帶着幾分漫不經心,抬眼淡淡朝她看過來,“你很着急?”
宋昭昭,“....”
她覺得自己有點太慫了,爲什麼周懷禮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讓她緊張,明明他語氣風平浪靜。
她還是覺得,頭頂豎着一把刀,回答的不好,就得被殺頭。
抿了下唇,宋昭昭特別懂事體貼的說,“您應該很忙,我不能耽誤您的時間。”
以前她爸想和周懷禮談項目,十分鍾的見面時間都得提前一星期預約,可不日理萬機嗎。
她這理由找的多好,偏偏周懷禮的注意點不在這兒。
“您?”
他抬眼,輕扯了下唇,看不出喜怒,語調也分不出情緒,“在你家,你膽子可沒這麼小。”
“....”
宋昭昭人都麻了。
“晚上的事,白天能不能不要提?”
她弱弱的提要求。
周懷禮不太理解,“給個理由。”
宋昭昭深吸一口氣,給了,“晚上,我不把你當周懷禮。”
周懷禮頓了一下,不說話,漆黑如墨的眸子沉靜的看着她,眼神裏寫滿了繼續的意思。
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宋昭昭是真緊張啊。
用力的咽了兩下,小聲又顫巍的開口,“八...八塊腹肌的猛男。”
周懷禮閉眼,眉心擰着。
半晌,說,“你可以先走了。”
終於刑滿釋放了,宋昭昭簡直不要太高興,跑的確實比兔子還快。
人走了,周懷禮睜開眼。
拿出煙盒,咬了一支煙在嘴裏,抽了幾口又摁滅,起身拿上西裝外套,大步走出包間。
——
周家老宅。
周嶼回了趟家,他好幾天沒回來了,之所以弄成這副樣子還回來,是因爲今天是星期六。
周家的規矩。
星期六不管多忙,全家都得回去陪老爺子吃頓晚飯。
周嶼回的早,不敢不早,要是回的比周懷禮遲,得被罵死,周家還有個沒有擺在台面上的明文規定。
以周懷禮爲尊。
是周父私下給自己這一家子人定下的規矩。
原因很簡單,周家現在靠的是周懷禮,周家如今的榮耀是周懷禮打下來的。
他們家的好日子也是靠着周懷禮。
更通俗一點,周懷禮是他們的金主爸爸,對待金主就得有12分的尊重。
周父是活明白了。
周嶼多少還有點沒活明白。
不過,他但凡有一點忤逆的意思,都不用周懷禮出馬,周父第一個收拾他。
周嶼頂着兩個腫的跟悲傷蛙似的紅眼圈回來,自然引起小小轟動,連家裏的傭人見了都忍俊不禁。
要不是周嶼全程黑着臉,她們指不定怎麼爆笑出聲。
周老爺子看到孫子這副模樣,當然要問個徹底,“你眼睛怎麼回事,自己不小心,還是被人打了?在京市竟然還有人敢打咱們周家的人?”
周嶼是真想說是宋昭昭幹的。
但,太丟人。
周老爺子知道了鐵定笑話他。
忍了忍,說,“我自己不小心。”
“哼,真當老爺子我眼睛不好使?你這傷,自己可弄不成這樣。”
周嶼,“反正就是我自己不小心。”
周老爺子抬抬手,示意他坐下,周嶼坐到沙發上,剛坐下,周老爺子說,“我看是你那個女朋友,叫什麼來着,宋昭昭對吧,她弄的對不對?”
周嶼,“....”
他不說話,但渾身都透着憋屈。
周老爺子知道猜對了,笑着,“那小丫頭是厲害,收拾你正好。”
“爺爺。”周嶼皺眉,“您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這要成了我孫媳婦,這胳膊肘就是往內了。”周老爺子說,“上回你帶她來家裏吃飯,我瞧着那丫頭就不錯,有勁有脾氣,你這小混賬就得配個有脾氣的,管着你。”
周老爺子說的上回,已經是半年前了。
“脾氣太大了也不好,跟個野豹子似的,打人賊疼。”
一說到這兒,周嶼就覺得自己現在渾身都疼。
但他骨頭賤。
宋昭昭這女人都張牙舞爪成什麼樣子了,現在綠帽子都給他戴上了,他還不想分手。
倒是宋昭昭鐵了心不跟他好了。
一想到這兒,周嶼就不爽,腦袋瓜子突然一轉,他問周老爺子,“爺爺,您真喜歡這個孫媳婦?”
周老爺子,“這還有假。”
“那您幫我去宋家提親去吧。”
周老爺子,“現在都講究自由戀愛了,怎麼還提上親了?”
“我這不是要給宋家面子,您親自去,多大的面子啊,這不也代表了我對昭昭的重視嘛,爲了我們倆未來婚姻更和諧幸福,爺爺您就受點累,成不?”
周嶼油嘴滑舌,三言兩語就把周老爺子說動了,正要答應,一道深沉低啞的嗓音從門口傳來。
明顯的不悅。
“你是讓老爺子去給你提親還是逼婚?”
周懷禮的聲音一出現,周嶼就抖了一下,立馬站起身回頭,“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