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在通往城西地塊的公路上疾馳，窗外的樹木飛速倒退，像極了陳默此刻緊繃的神經。蘇晚坐在副駕，手裏反復翻看那份環保審批文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趙官員敢這麼明目張膽地來，肯定是有恃無恐，說不定還藏着其他後手。”
陳默握緊方向盤，餘光瞥見後視鏡裏跟着一輛黑色賓利 —— 顧言之果然追了上來。“他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得加快速度。”
車子剛停在項目現場門口，就見一群穿制服的環保人員圍在臨時板房前，爲首的正是照片裏的趙官員，他雙手背在身後，臉色陰沉地盯着工地入口。陳默和蘇晚剛下車，賓利也穩穩停在旁邊，顧言之提着公文包快步走來，徑直走到蘇晚身邊：“晚晚，別擔心，我已經聯系了環保部的李科長，他馬上就到，肯定能幫我們擺平。”
趙官員看到顧言之，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傲慢：“顧總倒是消息靈通，不過今天這事，誰來都沒用 ——‘正雄園’項目未通過環保復檢，涉嫌隱瞞污染隱患，必須立刻停工！”
“隱瞞污染隱患？” 陳默向前一步，將蘇晚護在身後，舉起手機裏的審批文件照片，“趙主任，2021 年您親自籤字的驗收報告裏，明確寫着‘城西地塊環保合格，無遺留污染’，怎麼現在反而說我們隱瞞？”
趙官員臉色一變，強裝鎮定：“此一時彼一時！當年的檢測範圍不包括地下三米，現在發現了廢棄油罐，就是你們的責任！”
“油罐是鼎盛集團當年遺留的，我們發現後第一時間聯系了環保部門，怎麼就成了我們的責任？” 蘇晚從陳默身後走出，將土壤檢測報告遞過去，“報告顯示，油罐封口完好，污染物未擴散，我們已經制定了專業的清理方案，完全符合環保標準。”
顧言之突然插話，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趙官員：“趙主任，我司盛達建材剛好有環保清理資質，不如由我們來負責油罐處理，保證三天內完成，不耽誤項目進度。” 他轉頭看向蘇晚，語氣帶着刻意的溫柔，“晚晚，你之前總說擔心清理技術不過關，我這家公司的設備是進口的，你應該放心。”
陳默立刻察覺到不對勁 —— 顧言之剛得知油罐問題，怎麼會提前準備好資質文件？他上前一步，按住蘇晚的手，阻止她接文件：“顧總倒是‘未卜先知’，只是不知貴公司的清理方案，是否符合最新的環保標準？比如土壤修復後的重金屬殘留值，能否控制在 0.5mg/kg 以下？”
顧言之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閃爍：“當然…… 符合，我們有專業的技術團隊。”
“是嗎？” 陳默拿出手機，調出盛達建材去年的環保處罰記錄，“去年貴公司因違規處理工業廢料，被環保部門罰款五十萬，還被責令整改，怎麼現在突然有了‘專業資質’？”
現場一片寂靜，環保人員們竊竊私語，看向顧言之的眼神多了幾分懷疑。趙官員臉色鐵青，卻還想幫顧言之圓場：“過去的處罰不代表現在，顧總既然願意負責，不妨讓他試試。”
“不行！” 蘇晚立刻反駁，“油罐處理關系到周邊居民的飲水安全，必須用經過驗證的成熟技術，不能拿項目當試驗品。陳默已經聯系了省環保研究院的專家，他們明天就會來制定清理方案，比任何商業公司都靠譜。”
她刻意加重 “陳默” 兩個字，目光堅定地看向陳默，兩人眼神交匯的瞬間，無需多言便懂彼此的心意。顧言之看着這一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臉上卻依舊掛着儒雅的笑：“晚晚，我只是想幫你，你沒必要這麼防備我。我們大學時一起做的設計項目，你不是說過，最相信我的專業能力嗎？”
“大學時的信任，不代表現在要縱容你的違規操作。” 蘇晚語氣冰冷，“顧總，如果你真的想幫忙，就請遵守項目流程，而不是用私人關系施壓。”
就在這時，一輛警車緩緩駛來，下來兩名紀檢委工作人員，徑直走向趙官員：“趙主任，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濫用職權、收受鼎盛集團賄賂，請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
趙官員臉色瞬間慘白，癱軟在地，被工作人員架着往外走時，還不忘回頭瞪向陳默：“是你！是你舉報我的！”
顧言之看到這一幕，瞳孔驟縮，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卻被陳默叫住：“顧總，趙主任被查，你好像很緊張？剛才你遞給他的文件，要不要也給紀檢委的同志看看？”
顧言之強裝鎮定：“陳負責人說笑了，我只是沒想到趙主任會做出這種事。” 他轉身看向蘇晚，語氣帶着一絲哀求，“晚晚，我真的只是想幫你，你別誤會我。”
蘇晚避開他的目光：“顧總，如果你真的問心無愧，就配合紀檢委調查。至於我們之間，除了工作，沒有其他關系。”
紀檢委工作人員路過顧言之身邊時，特意看了他一眼：“顧總，後續我們可能也需要你協助了解一些情況，請保持通訊暢通。”
顧言之僵硬地點頭，看着工作人員離開，再看向陳默和蘇晚相攜的背影，眼底的溫柔徹底消失，只剩下陰鷙的寒光。
環保人員見趙官員被帶走，態度立刻緩和下來，爲首的科員對陳默說：“陳負責人，既然你們已經聯系了專家，我們可以暫緩停工，但必須在一周內提交正式的清理方案，經審核通過後才能繼續施工。”
“沒問題，我們會盡快提交。” 陳默點頭，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夕陽徹底落下，工地漸漸安靜下來。蘇晚看着遠處的江面，忽然輕聲說：“其實大學時，顧言之確實幫過我，但後來我發現，他幫我都是有目的的 —— 他想讓我加入他的公司，幫他拿下更多項目。我拒絕後，他就很少聯系我了，沒想到這次會因爲‘正雄園’項目重新找過來。”
陳默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都過去了，以後有我在，不會再讓他打擾你。”
蘇晚抬頭看他，月光落在他臉上，勾勒出堅毅的輪廓。她忽然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迅速低下頭，耳尖通紅：“謝謝你，陳默。”
陳默愣住了，隨即嘴角揚起燦爛的笑容，緊緊回握住她的手：“該說謝謝的是我，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不遠處的賓利車裏，顧言之看着這一幕，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喇叭發出刺耳的聲響。他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隱秘的號碼：“喂，幫我查一下省環保研究院的專家行程，我要讓他們‘沒辦法’按時去城西地塊。另外，再幫我找些陳默的‘黑料’，我要讓他在恒通集團待不下去！”
電話那頭傳來恭敬的應答聲，顧言之掛了電話，眼神陰狠地看向陳默和蘇晚的方向：“陳默，蘇晚是我的，‘正雄園’項目也是我的，你休想搶走！”
夜色漸深，工地的燈光與遠處的城市霓虹交相輝映。陳默和蘇晚還不知道，一場更大的陰謀，正在暗中醞釀。而他們緊握的雙手，卻充滿了對抗一切的力量 —— 只要彼此並肩，再大的風雨，都能攜手渡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