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中的香檳往她面前遞了遞,目光裏滿是毫不掩飾的侵略。
林漾擠出一個無比職業化的假笑,接過高腳杯道謝:“謝謝小蘇總。”
蘇明浩身體刻意靠近,用自己的酒杯不輕不重地碰了碰林漾手中的杯子,得寸進尺地用杯沿曖昧地磨了磨她的杯壁,壓低了聲音:
“晚上有空嗎?你身材這麼好,我帶你去買幾身漂亮的裙子,好不好?”
林漾眼底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嫌惡,她可太知道這二世祖齷齪心思了。
每回碰到都要被言語騷擾一番。
只是她得顧着蘇寧瑤的顏面,不然真出了什麼沖突,她這個沒有背景的小角色,絕對是第一個背鍋的人。
不遠處的沙發區,陸衍之看到這一幕嗤笑一聲,語氣裏滿是看戲的興味:
“蘇明浩這小子,還是這副德行,再這麼玩兒下去,遲早要栽個大跟頭。”
說罷,他饒有興致地看向對面的李宴川。
李宴川姿態未變,握着酒杯的指節卻微微收緊,黑眸沉沉地盯着觀景台的方向那道纖細身影,裏面的溫度一點點冷了下去。
林漾禮貌回復:
“抱歉小蘇總,蘇小姐晚上還有安排,我走不開。”
“林秘書,老拿蘇寧瑤擋我,有沒有點新意啊?”
蘇明浩嗤笑一聲,壓低的嗓音裏混着酒氣。
“蘇寧瑤能給你幾個錢?聽話,去我樓下套房,陪我一晚,我什麼都依你,名牌包,跑車隨你開口。”
他見林漾緊繃着臉不說話,得寸進尺地俯身,氣息噴在她耳畔,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補充了最露骨的一句:
“我技術很好,保證讓你..食髓知味。寶貝,別躲了,嗯?"
就在蘇明浩的手帶着狎昵的意味,即將搭上林漾後背的瞬間——
林漾手腕像是突然脫力,手中的玻璃杯猛地墜落!
譁啦!
杯中的液體半點沒浪費,精準無比地全潑在蘇明浩擦得鋥亮的昂貴皮鞋上,酒液四濺。
“啊!對不起小蘇總!”
林漾驚呼出聲,聲音裏滿是無辜與慌亂。
“地太滑了沒拿穩!您沒事吧?真是抱歉!”
她嘴上連連道歉,眼底卻一片冷澈清明。
要不是顧及場合,不能鬧得太大,她真想把酒直接潑到他臉上。
蘇明浩知道她這是故意的,臉色陰沉地逼近一步,壓低聲音,語氣裏帶着威脅:
“林漾,我蘇明浩看上的人,還沒有能跑掉的。你在這跟我裝什麼清高?”
那令人作嘔的氣息撲面而來,林漾攥緊了拳頭,正欲開口反擊。
“林小姐。”
一道低沉穩重的嗓音自身後響起。
林漾回眸,不期然撞進李宴川深邃的眼眸裏。
他站在那裏,姿態從容,目光正平靜地落在她臉上。
空氣裏隱隱飄着鬆木的凜冽氣息,莫名讓她緊張的情緒放鬆了一些。
還沒等林漾開口,一旁的蘇明浩也發現了李宴川,臉上瞬間換上一副客氣的嘴臉,立馬上前伸出手:
“李總!您好您好!真是幸會!您......您認識林秘書?”
李宴川手隨意插在西褲口袋裏,聞言,目光極淡地掃了蘇明浩一眼,並未去握那只懸在半空的手,只是微微頷首:
“你好。”
這極度疏離的回應,讓蘇明浩僵在原地,伸出去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林漾迅速接過話頭,“李總,蘇小姐就在前面,我送您過去?”
她的聲音已經恢復了職業的鎮定,微微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把李宴川的出現,合理化的推給蘇寧瑤,免得給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給自己找麻煩。
李宴川深深看了她一眼,配合地邁開步子,語氣平淡無波:
“有勞。”
身後的陸衍之看到李宴川離開,不緊不慢地溜達到了蘇明浩跟前。
“蘇少,好久不見呐。”
陸衍之的聲音帶着一種懶洋洋的嘲諷,他個子高,垂眼瞥着蘇明浩,像是在看什麼不入流的東西。
“我這麼久沒回國了,你怎麼一點兒長進都沒有啊。”
蘇明浩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礙於陸衍之的身份不敢發作,不情願的狡辯:
“陸少,您這話說的。開個玩笑而已,誰知道她那麼不識逗。”
陸衍之嗤笑一聲。
“咱這圈子呢,玩,講究個你情我願,你這直接上手硬纏,也忒掉價了。”
這話戳到了蘇明浩的痛處,偏偏說話的是他絕對惹不起的陸衍之。
他張了張嘴,半個字都不敢反駁,臉上火辣辣的,比剛才被李宴川無視更加難堪。
陸衍之欣賞夠了他這副窘態,懶得再廢話。
“長點兒心吧,蘇少。別哪天玩兒脫了,把你們家老爺子的臉都丟盡了。”
說完,他再不看蘇明浩一眼,轉身瀟灑地走了。
蘇明浩臉色由青轉黑,滿腔邪火無法發作,只能狠狠瞪了一眼跟在李宴川身側的林漾,灰溜溜地快步離開。
“我還以爲你對誰都會甩巴掌。”
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
“對着我的時候,巴掌倒是甩得很順手。”
林漾腳步微頓,聽出他是在諷刺她之前扇他巴掌的事。她抿了抿唇,維持着表面的平靜:
“我只是不想給蘇總添麻煩。”
他目光掠過她故作鎮定的側臉。
“看來,是我長得比較像能隨便挨打的人?”
林漾被他這話噎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她下意識想走快兩步拉開距離,卻聽見身後傳來他不緊不慢,甚至帶着點關切意味的聲音:
“走這麼急,”他語氣裏摻上一絲難以言喻的促狹,“看來恢復得不錯。”
林漾立馬理解他話背後的意思,腳下差點一個趔趄摔倒。
慌亂間,下意識伸手拽住他的衣角才穩住身形,臉頰唰地一下紅透。
她心虛地飛快掃視四周,確認無人注意這邊,才像被燙到般鬆開手。
這個衣冠楚楚的僞君子!竟在衆目睽睽之下說這種話!
她強裝鎮定站穩,步子卻慢了下來,耳根有些發燙,聲音盡量平穩:
“疼的。”
“是麼。”
他從鼻腔發出一聲哂笑,仿佛早已洞悉她所有的強撐與窘迫。
林漾立刻抿緊唇,選擇沉默。
好在很快到了蘇寧瑤所在的觀景台邊。
李宴川本就不是爲交談而來,與蘇寧瑤禮節性地寒暄兩句,便借口另有安排,略一頷首,便轉身離開。
整個過程幹脆利落,沒再多看林漾一眼。
林漾卻清楚地知道,他這番來去,是爲替她解圍的。
但這個認知並沒有讓她心生感激,他無非是在宣示對她的所有權。
就像野獸圈地盤,不允許別人染指一樣。
基於占有欲的幹預,比蘇明浩赤裸的騷擾,更讓她感到一種身不由己的憋悶。
危機暫時解除,林漾暗自鬆了口氣,不敢再離開蘇寧瑤半步,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蘇大小姐的姐妹團因爲李宴川的到來,話題很快轉向蘇寧瑤相親的事上。
“李宴川剛才真是專程來找你的?看來相親有戲啊。”
“他可是圈裏出了名的禁欲系,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禁欲?
林漾耳邊嗡的一聲,瞬間想起那個混亂的夜晚。
他滾燙的掌心緊扣她的腰際,力道凶狠一遍遍不知疲倦地索取,哪有一絲禁欲的模樣?
哪個禁欲系男人在床上會像餓狼一樣,攔都攔不住,恨不得把人鑿冒煙?
一股熱意直沖臉頰。她下意識抬眼,看向不遠處沙發上的李宴川,卻正好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中。
那黑眸深不見底,帶着赤裸裸的侵略,跟那晚的似曾相識。
衆目睽睽之下,他從容抬起手腕,瞥了一眼腕表。
再抬眼時,那道視線如枷鎖般將她牢牢禁錮。他唇角勾起極淡的弧度,那眼神分明在說:
別忘了你的補償,我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