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高大,比在場的所有男人都高出半個頭。
肩寬背闊,穿着一身緊繃在身上的粗布短打,勾勒出壁壘分明是肌肉線條。
皮膚是常年日曬後的古銅色,與趙世雍身上的白皙截然不同。
頭發有些亂,只用一根布帶草草束在腦後,幾縷碎發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卻遮不住銳利的黑眸。
一陣風吹過,從衛衣這個角度,清晰看到了男人眉尾的疤,烏黑的眉毛被分割兩段,煞氣很重。
掃過人群時,眸色帶着野獸審視領地般的冷漠。
他的下頜線條硬朗,嘴唇緊抿,嘴角似乎天然帶着點不耐煩的弧度。
整個人散發着未經馴服的氣息,與腐朽的伯爵府格格不入——
是生機,是野性。
“戚蟄,介紹一下自己。”管家繃直了身子命令道。
“我,戚蟄,多指教。”男人聲音很厚重,像裹了層沙。
衛央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趕緊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人好似是對着她說話呢……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男人,不像李慕白,不像趙世雍,甚至不像她見過的任何鄉下漢子。
他像山裏的狼,像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
那人就那麼隨意站着,隨大家夥打量,透着一種漫不經心的危險。
顧氏隔着屏風看着,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
“怎招了這麼個……瞧着就不是安分的。”
費媽媽忙賠笑:“夫人,這人力氣大,要的工錢還比栓子低,老孫也是想着給府裏省些用度……”
費媽媽和管家是兩口子,她自然要幫着自家男人說話。
顧氏不再說話,但眼神裏的不喜顯而易見。
人群散去。
衛央心情很是低落。
瓦匠們又幹了兩個時辰的活,小廚房就建好了。
可她完全高興不起來。
栓子怎麼就發財了呢?
不是要他一輩子窮的意思,單純是忽然少了個熱心腸的人她不適應。
新來的馬夫看着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可不敢求他幫忙打水,看來以後這活還是要自己幹,她又不是沒力氣。
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去問問栓子家住哪裏,以後她發達了,可以給栓子送禮,報答他的熱心腸。
經過馬廄附近時,正好看見新馬夫利落地將草料叉上肩,那肌肉,真好看。
尤其是腰腹,瞧着就有驚人的爆發力……
衛央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唾沫,羞怯地移開視線。
但他的腰腹似長了磁石,她被迫轉過來偷偷瞄。
戚蟄似乎察覺到目光,猛地回頭。
衛央嚇得像只被鷹隼盯住的兔子,慌忙低下頭,加快腳步想逃開。
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嘲弄的笑。
有些耳熟怎麼回事?
但恐懼打敗了好奇,她不敢回頭,一口氣跑回自己的院子。
關上門後後背貼在門板上,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氣。
那個人的眼神……太凶了。
她不喜歡那樣的。
好像光用眼神就把她扒光了。
——
夜色降臨。
衛央幹了票大的。
“夫人,這是做什麼?”男人看了看動彈不得的雙手。
“白日你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扒光了,裝什麼裝?”
女人氣呼呼地在男人的喉結處咬了一口,男人悶哼了一聲。
“小的可是黃花大閨男,夫人這般無狀,豈非毀我清白?”
“我可是伯夫人,長得還漂亮,能寵幸你一個小小的馬夫,是你的榮幸!”
“夫人這話好沒道理,小的又不是籤了死契,每月就賺那麼兩三兩,還要被夫人言語侮辱,好沒道理。”
“別裝了!”衛央捂住他好看的嘴巴,“整日穿得這般暴露,不就是故意勾引本夫人的?”
說完她使勁扯開他的衣領,本就露了一半的胸膛全貌展現。
大片壁壘分明、泛着汗溼光澤的胸膛叫衛央眼睛一直。
幹草與烈陽混合的氣息,強烈地充斥着她的感官。
“夫人可還喜歡?”
衛央愣愣點頭。
男人低笑一聲,一個翻身,反客爲主。
衛央眸子瞪得老大,“你你你……你怎麼這麼大力氣!”
“沒有力氣,怎麼伺候夫人?”
戚蟄野獸般的眸子牢牢鎖住她,嘴角噙着一抹侵略性的弧度。
衛央終於意識到自己要玩火自焚了。
她想喊,嘴唇被咬住,喉嚨裏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衣料摩挲,發出曖昧的窸窣聲,在這寂靜的荒野裏,竟比任何聲音都令人心顫。
不對,她明明躺在床上,怎麼四周是荒野?
戚蟄咬了她一口,懲罰她的分心。
“不要脫衣裳!”衛央忽然喊了聲。
“怎麼,難道不過衣裳就是沒有發生過?”他的聲音很危險。
但衛央咬緊牙關,就是不許他脫。
因爲她今日穿的小衣上有補丁。
“如果我非要脫呢?”
“那我定不讓你快活!”這種事非你情我願,就是折磨。
“哼,不脫就不脫。”他隔着衣裳一樣能咬。
她目光逐漸迷離,淚意朦朧之中,所有的顏色都變得愈發熾烈奪目。
戚蟄一路吻上來,最後有力的雙臂撐在她正上方。
“如何?”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像粗糙的砂紙磨過心尖。
“你欺負我……”衛央竟然還惡人先告狀。
戚蟄笑得很有侵略性,聲音令人沉醉,“求我。”
“你是不是男人,還要女人求?”
戚蟄低笑了一聲,然後和她張成一字型的雙手十指相扣。
原來這事……還能這樣!
她視線裏只剩男人靠近又遠離的俊臉,這麼好看,做馬夫可惜了,她要他做男寵!
衛央渾身一顫,猛地驚醒。
窗外月色清冷,透過窗櫺灑在地上,一片冰涼。
她躺在大床上,胸口劇烈起伏,臉頰、耳根、乃至全身的皮膚,都燙得驚人。
原來是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