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燃血咒的光芒，在李世民身上漸漸隱去。
但那股滔天的怒火，卻已化作更爲堅實的鬥志，在他胸中熊熊燃燒。
大殿之內，依舊是一片死寂。
群臣們跪在地上，連呼吸都刻意放緩，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再次引燃帝王的雷霆。
............
王朝玄洲。
浩瀚無垠的疆域之上，林立着不止一個大唐。
聖武榜第六名的公布，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
在無數王朝心中，都激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
大魏皇宮。
魏帝望着天穹上那尚未散去的“大唐”二字，神色復雜。
他端起面前的酒樽，一飲而盡，酒液辛辣，劃過喉嚨，卻驅不散心中的一絲落寞。
“聖武榜，昭名榜......”
他輕聲自語，聲音裏帶着一絲無人能懂的蕭索。
“終究是與我大魏無緣了。”
他身邊的臣子低着頭，不敢接話。
誰都清楚，如今的大魏，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氣吞萬裏的強盛王朝。
大隋，大興宮。
隋帝的眼中，卻燃燒着截然不同的火焰。
是野心。
是渴望。
他看到大唐玄甲軍上榜，非但沒有失落，反而精神一振。
“李家小兒的軍隊都能上榜，我大隋的驍果軍，豈會比他們差？”
猛地一揮衣袖，絲綢摩擦發出颯颯的聲響。
“傳令下去，讓宇文成都好生操練，朕的大隋，定要在這天道榜上，爭得一席之地。”
他依舊沉浸在開創萬世基業的幻想之中。
渾然不覺，他腳下的大隋江山，早已是風雨飄搖。
就在這萬朝或期待，或嫉妒，或不甘的復雜情緒中，天穹之上的景象，再度發生了變化。
那代表着大唐榮耀的兩個金色大字，在空中逗留了許久。
隨後，光芒開始緩緩消散。
字體扭曲，模糊，最終被徹底抹除。
來了。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心髒都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聖武榜第五名，即將公布。
無論是九五之尊的帝王，還是運籌帷幄的大將。
無論是田間耕作的農夫，還是街頭叫賣的商販。
甚至是那長城之外，逐水草而居的匈奴，白山黑水間的蠻夷。
所有生靈，都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
將目光死死鎖定在那片變幻莫測的金色天幕之上。
他們屏住呼吸。
他們攥緊拳頭。
他們在等待一個結果，一個或許會再次顛覆他們認知的結果。
終於。
金色的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陽，再一次灑落人間。
這一次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加璀璨，更加耀眼。
一陣靡靡之音，響徹了整個王朝玄洲。
那聲音空靈，縹緲，仿佛不似人間之音，帶着一股撫慰人心的奇特力量。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新的金色字體，開始一筆一劃地在天穹之上構畫成型。
那是一個所有人都無比熟悉，卻又感到無比陌生的國號。
【聖武榜第五名：大秦，赤甲軍】
轟。
當“大秦”二字出現時，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一瞬。
隨後，是更爲劇烈的譁然。
大秦？
那個二世而亡，早已被歷史塵埃掩埋的暴秦？
它怎麼可能上榜？
不等衆人從這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天穹之上的光幕，已經開始詳細羅列這支神秘軍隊的信息。
【統帥：贏鈞】
【人數：三萬】
【背景：大秦帝國的隱秘部隊，由始皇帝暗中組建，忠誠不二】
【用以執行最隱秘，最危險的任務，是懸於六國餘孽與天下不臣者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主要事跡：曾於東海之濱，秘密坑殺方士三千，剿滅妄圖染指東渡大船的六國死士。】
【曾於北地邊疆，一夜之間奔襲三百裏】
【將一支試圖南下的三萬匈奴精銳，全殲於陰山之下，無一活口】
【曾於南越之地，配合主力大軍，斬首叛亂首領，穩定百越局勢。】
【戰績評價：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
【是一支真正意義上的影子軍隊，戰功赫赫，卻聲名不顯。】
【天道獎勵一：大秦國運增幅三成。】
【天道獎勵二：潤靈陣一座。置於國都之內，可緩慢釋放天地靈氣】
【滋養萬物，長期處於陣法範圍內，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武者修行，事半功倍。】
............
大秦。
鹹陽宮。
“砰！”
一只古樸的青銅酒樽，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嬴政猛地從那至高無上的帝位上站了起來。
他的身體因爲極度的震驚與憤怒，微微顫抖。
一雙銳利如鷹隼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天穹上的金色大字，仿佛要將那光幕洞穿。
“大秦？”
“贏鈞？”
“赤甲軍？”
他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幾個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着刺骨的寒意。
大殿之下，蒙恬，李斯，趙高等一衆文武，早已驚得呆若木雞。
他們張着嘴，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大秦上榜，本該是天大的喜事。
可這上榜的軍隊，他們聞所未聞。
這上榜的統帥，他們見所未見。
尤其是嬴政。
他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贏鈞？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不......不可能！
還是有人在冒充！
有人膽大包天，敢冒充他嬴氏的子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私自豢養軍隊？
嬴政怒極反笑，笑聲中充滿了冰冷的殺意。
“好一個赤甲軍！”
“在朕的疆土之上，在朕的眼皮底下，竟然藏着這樣一支軍隊。”
“朕，竟然一無所知。”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比聖武榜不認可他大秦的功績，還要讓他憤怒。
這說明，他的統治，並非如他想象中那般固若金湯。
在他的帝國之內，存在着他無法掌控的力量。
“趙高！”
嬴政一聲怒喝。
“奴才在。”
一直低着頭的趙高，身體一顫，連忙跪伏在地。
“給朕查。”
嬴政的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動用羅網所有力量，把這個贏鈞，把這支赤甲軍，給朕從地底下挖出來。”
“朕要看看，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奴才遵旨。”
趙高將頭埋得更深，聲音裏充滿了惶恐。
他知道，始皇帝，是真的動了殺心。
下達完命令，嬴政胸中的怒火，卻並未平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天穹。
只是這一次，他的視線，落在了那天道獎勵之上。
“大秦國運，增幅三成......”
他的呼吸，微微一滯。
國運，這是何等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存在的東西。
增幅三成，這意味着大秦的國祚，將更加穩固。
而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那“潤靈陣”三個字上。
“滋養萬物，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嬴政的眼中，閃過一絲炙熱。
他追求長生，天下皆知。
爲此，他派徐福東渡，尋訪仙山，遍求仙藥。
可現在，天道，直接將一份堪比仙藥的至寶，擺在了他的面前。
雖然，這獎勵名義上是給了那個“贏鈞”。
嬴政緩緩坐回了帝位，臉上的怒容，漸漸被一種深沉的冷靜所取代。
身爲千古一帝的雄才大略，在這一刻，重新占據了上風。
憤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他眯起了眼睛，心中已經有了新的盤算。
這個贏鈞，必須找到。
這支赤甲軍，必須收編。
至於那天道獎勵......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在大秦的疆域之內，任何東西，只要他嬴政想要，那就必須是他的。
無論是人，還是軍隊，還是那能延年益壽的潤靈陣。
都將歸於大秦。
歸於朕。
............
大唐，長安。
太極殿內。
剛剛還沉浸在“再上榜，奪第一”的豪情壯志中的李世民，此刻也愣住了。
他看着天穹上的“大秦”二字，滿臉的不可思議。
“大秦？”
“怎麼會是大秦？”
那個亡了數百年的王朝，竟然也能上這聖武榜？
這天道榜，到底是個什麼評判標準？
難道，這榜單，還能追溯歷史不成？
他身邊的程咬金，也是一臉的懵圈。
他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猜測道：
“陛下，這贏鈞......俺尋思着，會不會是那秦始皇的大兒子？”
“叫啥來着？扶蘇？”
“說不定是史官給記錯了名字呢？”
“胡說八道。”
李世民想都沒想，就直接反駁道。
“扶蘇早就死在了趙高和李斯的手裏，這是史書記載得明明白白的事情。”
“更何況，這榜上寫的，是‘大秦’，而非‘前秦’”
“明這個王朝，此刻是真實存在的。”
李世民的眉頭，緊緊地擰成了一個川字。
一個已經滅亡的王朝，再度出現。
一支聞所未聞的軍隊，榮登第五。
這一切，都透着一股詭異，一股讓他心生不安的詭異。
而當他的目光，看到赤甲軍所獲得的天道獎勵時，這股不安，瞬間就轉化爲了赤裸裸的嫉妒。
那股剛剛被鬥志壓下去的怒火，再次“騰”地一下冒了上來。
“國運增幅三成？”
“潤靈陣？”
“憑什麼？”
李世民的聲音，都有些變了調。
他清楚地記得，他的玄甲軍，位列第六，得到的天道賞賜。
那賞賜，僅僅是針對玄甲軍這一支軍隊。
可這赤甲軍的賞賜呢？
一個是直接作用於整個國家的“國運增幅”。
另一個，更是能夠福澤整個國都，讓武者修行事半功倍的“潤靈陣”。
這差距，也太大了。
“朕的玄甲軍，比他赤甲軍只低了一名。”
“爲何賞賜，卻有雲泥之別？”
“朕不服！”
李世民的拳頭，再次握緊。
指節因爲過度用力而發白。
排名比大唐高，他可以忍，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再爭回來。
可這獎勵的巨大差距，卻讓他感到了一股發自內心的不甘與憋屈。
這天道，不公。
“來人！”
李世民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
“傳朕旨意，命不良人與百騎司，動用一切力量。”
“給朕查。”
“徹查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秦，究竟在何處。”
“徹查這個贏鈞，究竟是何方神聖。”
“徹查這支赤甲軍，所有的來歷底細。”
“朕要知道關於他們的一切。”
他的目光掃過階下的房玄齡，杜如晦，李靖等人，聲音斬釘截鐵。
“一絲一毫，都不能放過。”
“臣等，遵旨！”
衆將士齊聲應喝，聲音響徹整個太極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