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如月墜樓後，陸江野一直守在醫院，沒有回家。
他的人雖然守在這裏，心卻早就飛了。
沈如月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似乎陸江野對蘇若雲的懲罰，成了治愈她心病的良藥，沒幾天甚至都能下床跑了。
但陸江野卻沒有半分喜悅，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塊，空落落地疼。
他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蘇若雲。
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她穿着洗得發白的服務員制服，卻蓋不住驚人的美貌。在聽他說要跟她結婚時，臉上驚訝又慌張的表情。
想起她爲了給他買一塊手表，跑遍了全城，回來時累得滿頭大汗，卻獻寶似的把禮物遞給他，笑容比星光還璀璨。
想起她抱着貓坐在沙發上的樣子，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就像天使降臨人間。
那些被他忽略的畫面，如今像是電影慢鏡頭，一幀幀在他腦中清晰地回放。
可他又固執地不願意去樓下的病房看看她。主動的人，好像顯得很離不開對方。
“江野，我想吃蘋果。”沈如月的聲音嬌滴滴地傳來。
陸江野回過神，拿起一個蘋果，熟練地削着皮，腦海裏卻浮現出蘇若雲的笑眼。
他削好後，下意識地遞過去：“吃吧，若雲。”
空氣瞬間凝固。
沈如月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她猛地將蘋果打翻在地，歇斯底裏地哭喊起來。
“蘇若雲，蘇若雲！這已經是第99次你把我叫成蘇若雲了，你心裏是不是只有她了！”
“江野，你是不是真的愛上她了？我就知道我不應該回來！”
“早知道你愛上了別人，我寧願一個人死在國外！”
又是這套說辭。
陸江野看着她嚎哭的樣子，心裏卻再也生不出一絲憐惜，只覺得煩躁。
“別鬧了。”他看着眼前哭鬧的女人，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如月，我已經爲了你懲罰了她，你還想讓我怎麼做？”
沈如月看着陸江野眼中毫不掩飾的厭煩，心裏恨意翻涌，卻又不敢再鬧。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逼他了。
她眼珠一轉，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拿出前兩天幫他籤收的離婚協議書。
“江野，這是我的手術同意單，你幫我籤個字好嗎？”
陸江野心煩意亂，只想快點結束這場爭吵。根本沒心情細看，接過筆草草籤下了自己的名字，轉身走出了病房。
越是想着蘇若雲，就讓他越煩躁。
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脫離自己的掌控，那種感覺讓他莫名心慌。
他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對蘇若雲太狠了？
他想起她倔強的眼神，想起她即使家境貧寒也從未向他索取過什麼。她一直是個善良的好女孩，怎麼會無緣無故傷害沈如月？
一個念頭冒出來，又被他迅速壓下。
不，他沒有錯。
蘇若雲雖然家境不好，溫柔善良，但她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會嫉妒。
只怪她太愛自己了，因愛生恨，所以才做出了一些過激的舉動。
陸江野這樣想着，心裏稍稍好受了一些。
罷了，反正也懲罰過她了，等她來道個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他還是願意和她繼續過日子的。
他拿出手機，點開那個從未主動聯系過的對話框，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過去。
【這次就原諒你了，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他像一個大赦天下的帝王，等待他的子民感恩戴德。
然而，一天過去了，手機靜悄悄的。
兩天過去了，信息石沉大海。
陸江野開始覺得不對勁了。蘇若雲是不是還在生氣？
氣自己讓人檢查了她？可她不是也沒受什麼傷嘛。
氣自己逼她吃牛油果？他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醫生都守在旁邊的。
這個女人，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
他按捺住慌亂，又發了幾條信息。
【若雲，別鬧了。】
【我已經讓院長給阿姨安排VIP病房了。】
【看到信息回我。】
依舊石沉大海。
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安攫住了他。
他再也待不住了，直接沖向蘇若雲母親的病房。
病床上空空如也，床鋪整理得幹幹淨淨，仿佛從未有人住過。
他抓住一個路過的護士，急切地問：“這裏的病人呢？”
護士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哦，你說那個腎病的阿姨啊？她和她女兒前幾天就不見了，出院手續都沒辦呢。”
陸江野踉蹌着後退一步，拿出手機，立刻撥打蘇若雲的電話。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焦急地往回走，準備跟沈如月說一聲就回家看看。
心裏還抱着一絲幻想，也許，蘇若雲只是回家了。
剛走到病房門口，卻聽見了裏面傳出的對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