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兒子，在給你講這個圈子之前，你先告訴我，你認爲這個圈子是什麼？”
陳問梅剛做完手術，說話聲音很小。
陳毅想了想，吐出一個字：“黑。”
“黑？”陳問梅笑了一下，“黑是違法的，真要是黑，他們存在不了這麼久，準確來說，是介於黑跟白之間的灰，當然，這並不是指他們不如那些玩黑的，而是說，更加厲害。”
“沒有路燈會在黃昏時分開啓。”
陳毅聽懂了母親話中所指。
陳問梅嘆了口氣：“他們是一群生意人，但又跟正常的生意人不同，他們做的都是一些來快錢的生意，從法律上講，他們擁有足夠的手續，但從道義上講，他們這麼做，不對！”
“所以，這個圈子裏面，存在着太多的爭鬥，陸明遠有個皇朝會所，你知道那裏面一瓶啤酒賣多少錢嗎？”
陳毅點點頭：“聽說過，好像一百多一瓶。”
最早陳毅從同班那個富二代嘴裏聽說這個價格的時候，都難以相信。
“嗯，最便宜的，一百二十八一瓶，相當於一條十二斤的草魚，你覺得這個生意賺錢嗎？”
“賺。”陳毅點頭，“比搶錢來的都快。”
“是。”陳問梅又問，“那爲什麼，別人不做這個生意呢？因爲他們開不下去，誰敢碰這種場子，第一天開業，第二天陸明遠的人就會打上去，所以要做這些生意，圈子裏叫拜碼頭，天銀的碼頭，人稱大老板，你應該已經聽說過了。”
陳問梅看了眼陳毅：“但一些生意，資源是有限的，客戶就那麼多，當拜了碼頭之後，有地方給你做了，這生意你來做，沒地方給你做了，你只能想辦法做，在這個圈子裏有個稱呼，叫彩頭，這裏的彩頭，跟你平時理解到的不同。”
“是指，拜了碼頭，想做生意又沒法做的人，需要從另外一個做這個生意的人身上拿點東西，那個東西，就叫彩頭。”
陳毅心頭一驚，那這麼說來，趙老二的手指，就是彩頭了！
陳問梅的聲音繼續響起：“大家是灰，求財，不要命，拿了彩頭，就告訴那個人，我也有要你命的資格，所以生意，讓出來吧。”
“你給陸明遠做事，陸明遠又給了你足夠的錢，那說明，他讓你幫他討彩頭去了，是吧？”
陳毅低下頭，沒敢回答。
陳問梅嘆了口氣：“給我說說吧，陸明遠手下有個皇朝，說是日進鬥金也不爲過，他能看上的場子，是高老虎的借貸？還是荊家的鳳樓？彭四的物業公司？柒姐的工程隊？何飛的出租車公司？”
陳問梅一連說了幾個人。
陳毅瞪大了眼睛，一直以來，他都認爲，自己母親就是個最普通不過的一個人，但現在看來，顯然是自己想錯了，母親曾經，也絕對是圈子裏的人！
陳毅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都不是，瀾水洗浴的趙老二，媽，你知道嗎？”
陳問梅眉頭皺起：“趙老二？瀾水下面的賭場？那生意，可是大老板都眼饞的，只不過礙於趙老二上面的人，大老板也沒法隨便動手，他陸明遠有那個膽子？”
陳毅回答：“是坤叔。”
“難怪。”陳問梅心中疑惑解開，“大老板早就覬覦趙老二的生意，自己沒法動手，所以跟坤叔聯合，以坤叔的名義對趙老二下手，只不過這件事，陸明遠爲什麼會讓你去？”
陳毅權衡了一下，還是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陳問梅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好你個陸明遠，這哪是叫我兒子拿彩頭去，這就是給你陸家擦屁股去了！”
陳毅上前抓住母親的手：“媽，你別生氣，事情都已經結束了，我以後也不會再跟他聯系，這次的錢，也夠我們用了。”
陳問梅抬手摸了摸陳毅的腦袋：“傻孩子，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這就是一個江湖，古往今來，想要金盆洗手的人很多，可又有幾個成功過，你拿了趙老二的彩頭，趙老二又怎麼會善罷甘休，還有姓陸的一家，這次的彩頭是你拿的，他們也不會甘心，這圈子進來了，就出不去了啊！”
“媽，我......”陳毅還想說什麼，卻突然看見母親病服袖子下的淤青！
陳毅從小到大受過的傷太多了，哪能看不出，這淤青是剛剛才產生的！而自己母親才做完大手術，躺在病床上！
陳毅突然想到小微剛剛給自己說的話，有一個女人來找過母親。
陳問梅慌亂的將手放下，縮進被子裏，用袖子掩蓋淤青：“兒子，媽媽累了，想休息一會兒，你也先好好休息吧。”
陳毅沒說太多，點了點頭。
下午，陳毅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熟睡的母親，輕輕起身，走出病房門，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又將房門關上。
陸明遠那的尾款還沒收，最重要的，有筆帳，得去算清楚，對於陳毅而言，他無法接受任何人傷害自己母親，縱然對方勢力再龐大，也不行。
在有關於母親的問題上，陳毅這裏從來都沒有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仇，就得當場報！
當門關上的那一瞬間，病床上的陳問梅緩緩睜眼。
皇朝會所內，陸晨坐在這悠閒的嗑着瓜子，一個中年女人坐在陸晨身邊，在中年女人對面坐着的，則是陸明遠。
夏姐站在陸明遠身後。
“陸明遠，差不多就得了啊。”中年女人語氣當中盡是不滿之色，“事情都過去半個月了，沒必要再把我兒子邊緣化了吧？”
這女人，是陸明遠的妻子，龔貞。
陸明遠滿臉無奈：“大老板當時都說話了，我也沒辦法。”
龔貞露出不爽之色：“那你不是派了個人過去送死了嗎？難道這誠意還不夠？大老板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吧！”
夏姐聽到“送死”兩字時，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昨晚瀾水發生了一點事，聽說挺亂的，但最後什麼情況，到現在也沒有消息傳出來。
一旁的陸晨也開口：“就是啊爸，難不成大老板還想讓我去瀾水解決這事啊？我要能解決，估計大老板都能直接讓我跟他做事了！”
陸明遠剛準備開口，一陣吵鬧的聲音便從皇朝會所門口響起。
“滾開，我找陸明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