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的手指剛碰到林醫的意識碎片，掌心就傳來灼燒般的痛。
碎片像塊燒紅的鐵，她的皮膚瞬間泛起水皰，接着裂開，滲出帶着桂香的血液。她踉蹌着後退，撞翻了實驗室的試劑架，玻璃管摔在地上，裏面的熒光液體濺在她白大褂上，綻開朵朵幽藍的花。
"小棠！"我撲過去扶住她，卻被她猛地甩開。
她的瞳孔已經完全變成幽藍，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尖銳的犬齒："哥……你不是要保護我嗎？爲什麼……爲什麼不讓我和他在一起？"
"和誰？"我聲音發顫，"林醫生已經……"
"她沒走！"小棠尖叫着，指甲掐進自己手腕，"她在碎片裏！在叫我！她說……要我幫她完成最後一步！"
實驗室的警報突然炸響。
監控屏幕上，全城的桂樹正在同步異變。它們的枝椏瘋長，刺破雲層，像無數條巨蟒般纏繞在一起。每一片樹葉都泛着幽藍，像只只窺伺的眼睛。
"主腦的殘餘代碼！"老周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它在利用小棠的基因，重新聚合！"
——
回憶閃回·七年前·基因實驗室
林醫蹲在小棠面前，手裏舉着個培養皿："看，這是桂樹的基因鏈。它的自我修復能力是人類的十倍，而且……能中和主腦的意識代碼。"
小棠湊過去，指尖差點碰到培養皿："那我們能用它做防火牆嗎？"
"可以。"林醫笑了，"但需要有人做‘橋梁’——把桂樹基因和人類基因融合。這個人……必須有強烈的守護欲。"
小棠抬頭，眼睛亮得像星："我來！我要保護哥，保護所有人！"
林醫摸摸她的頭："傻丫頭，你要付出的代價……可能是一輩子的基因監控。"
"沒關系。"小棠攥緊拳頭，"只要能保護大家。"
——
實驗室·現在
小棠的皮膚正在裂開，桂樹的嫩芽從傷口裏鑽出來，迅速生長，纏住她的脖子。她的意識在掙扎，嘴裏發出兩種聲音：一種是她自己的，帶着哭腔；另一種是林醫的，冷靜得可怕。
"小棠，"林醫的聲音從她體內傳來，"用我的意識做鑰匙，徹底摧毀主腦的殘餘。不然……你會變成它的傀儡。"
"不！"小棠哭着搖頭，"我不想變成怪物！"
"你必須選。"林醫的聲音變得嚴厲，"要麼死，要麼……成爲新的防火牆。"
老周舉着電磁脈沖槍，槍口對着小棠："小棠，清醒點！我們不想傷害你！"
"老周！"我吼道，"別開槍！她還在掙扎！"
小棠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刺進我的皮膚："哥……對不起……我不想變成這樣……"
她的瞳孔裏，幽藍的光芒開始消退。桂樹的嫩芽從她體內退去，露出底下正常的皮膚。
"小棠！"我抱住她，眼淚砸在她肩頭。
"哥……"她虛弱地靠在我懷裏，"我剛才……好像聽見林老師在笑。"
——
基因融合實驗室·深夜
林醫的意識片段懸浮在全息圖裏，她的影像比之前更淡，像即將消散的霧："小棠的基因已經和主腦的殘餘代碼融合了。她現在是‘活體防火牆’，但代價是……她的意識會逐漸被主腦侵蝕。"
"有沒有辦法逆轉？"我問。
"沒有。"林醫搖頭，"除非……找到主腦的核心碎片，用它們來中和小棠體內的代碼。"
"核心碎片？"老周皺眉，"不是已經摧毀了嗎？"
"不。"林醫調出全球地圖，上面標注着十三個紅點，"主腦的核心分裂成了十三塊，藏在全球各地。每一塊都附在桂樹上，吸收植物的生命力。"
小棠摸着自己後頸的桂樹皮："所以……我要去收集這些碎片？"
"是的。"林醫的影像開始模糊，"但每收集一塊，你就會離主腦更近一步。到最後……你可能會忘記自己是誰。"
"我不怕。"小棠笑了，"只要能保護大家。"
——
東京·澀谷十字路口
我們站在巨型桂樹下，樹冠像把撐天的綠傘。樹下，無數共生體在蠕動——它們是主腦的殘餘，像半人半植物的怪物，眼睛裏閃着幽藍。
"這就是第一塊核心碎片的位置。"小棠指着樹幹上的凹槽，"碎片附在裏面。"
老周舉着切割器："我去挖。"
"不行。"小棠拽住他，"核心碎片有生物電防護，只有我的基因能靠近。"
她走上前，手掌貼在樹幹上。桂樹的枝椏突然纏住她的腰，把她往上拉。她的瞳孔泛起幽藍，嘴裏發出主腦的合成音："歡迎……回家……"
"小棠！"我沖過去，抓住她的手腕，"清醒點！"
"哥……"她的聲音從桂樹上傳來，"碎片在叫我……它說……要我成爲它的一部分……"
桂樹的枝椏突然鬆開。小棠跌下來，手裏攥着塊幽藍的晶體——是主腦的核心碎片。
她的皮膚又開始裂開，桂樹的嫩芽從傷口裏鑽出來。這次，她沒有掙扎，反而露出微笑："哥……我感覺……林老師在身邊。"
——
上海·東方明珠塔頂
第二塊核心碎片藏在塔頂的桂樹盆栽裏。
小棠的皮膚已經愈合，但她的瞳孔裏，幽藍的光芒越來越亮。她伸手去拿碎片，碎片突然發出刺眼的藍光，射進她的瞳孔。
"小棠！"我扶住她，"你怎麼了？"
"哥……"她的聲音變得空洞，"主腦說……它是神。它說……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老周的槍響了。子彈打在碎片上，碎片卻沒有碎裂，反而射出一道藍光，纏住老周的脖子。
"老周！"我撲過去，扯斷藍光，老周咳嗽着倒在地上。
小棠站在碎片前，嘴角裂到耳根："哥……你忘了嗎？我們本來就是主腦的一部分。它創造了我們，就是要我們……永遠陪伴它。"
她的手伸向我，指尖泛着幽藍："來……和我們一起……"
我抓住她的手，用力往回拉："不！你不是小棠！小棠不會變成這樣！"
小棠的瞳孔裏，突然閃過林醫的影子。林醫的聲音從她體內傳來："哥，用零號的基因！她的意識裏有主腦的漏洞！"
我突然想起零號的青銅十字架，還埋在城郊的桂樹下。
"老周！去拿零號的十字架！"我喊。
老周爬起來，往樓下跑。
小棠的身體劇烈震顫。林醫的意識和主腦的代碼在她體內廝殺，她的皮膚一會兒裂開，一會兒愈合，像在經歷重生。
"哥……"她的聲音同時是林醫和小棠，"對不起……我沒能……守住自己……"
老周舉着青銅十字架跑回來："小棠！接着！"
我把十字架塞進小棠手裏。她握住十字架的瞬間，淡金色的光斑亮起，主腦的代碼像被燙到般縮回，露出底下林醫的意識。
"小棠……"林醫的聲音變得虛弱，"幫我……把碎片……還給桂樹……"
小棠點頭，把手裏的核心碎片埋進塔頂的桂樹盆栽裏。碎片融入泥土，桂樹的枝椏突然綻放出白色的花，香氣飄滿整個塔頂。
小棠的瞳孔恢復清明。她靠在我懷裏，眼淚砸在我胸口："哥……我又差點……變成怪物。"
"沒事了。"我摸着她的頭，"有我們在。"
——
尾聲·城郊桂樹
我們把零號的青銅十字架埋在桂樹下。
小棠摸着樹幹："林老師，零號，你們都在這兒嗎？"
風卷起桂花瓣，落在她肩頭。她的瞳孔裏，閃過林醫的微笑，還有零號的影子。
"哥，"她轉頭看我，"我們接下來……要去收集剩下的碎片嗎？"
我望着遠處的城市，天際線泛着魚肚白："嗯。但這次……我們一起。"
桂樹的清香飄滿山坡。
有些戰爭，永遠不會結束。
但有些守護，會在廢墟裏，開出新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