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天天氣不錯,我正坐在店門口抽煙,而林夢曇拿着雞毛撣子,清理着貨架上的灰。陽光透過玻璃窗,在模型盒子上折射出細碎的光。

“叮鈴-一”店門被推開。

“老弟!可真讓我逮着你了!”一個熟悉的大嗓門響了起來。

我回頭一看,是發小兼拜把子大哥一劉琨(劉琨,王睿涵,我們仨都是發小,當年一起擺的把子,劉琨老大,王睿涵老二,我老三)穿着件沖鋒衣,風風火火的。

“大哥?你怎麼找這兒來了?”我站起身,有些意外,也挺高興。

“嗨,還不是聽你二哥王睿涵說的,說你小子不聲不響在這兒開了個店,當起小老板了!可以啊!”他笑着捶了我肩膀一下,力道不小。他四下打量着我的小店,“嘖嘖,弄得挺像樣啊,這些都是你拼的?牛逼!”

他走到展示櫃前,看着裏面那個拼裝完成、塗裝精致的“須佐之男”,眼睛放光。

我們倆就站在櫃台邊聊了起來,說小時候的糗事,說起哪個認識的人結婚了,哪個出國了。而他現在搞戶外拓展,滿世界跑,皮膚黝黑,精神頭十足。

聊得正熱絡,劉琨忽然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帶着點神秘兮兮的表情:“哎,老弟,跟你說個怪事。就上周,我帶團去城郊那個廢棄的水庫那邊搞野營,你猜怎麼着?”

我心裏微微一動,面上不動聲色:“怎麼着?遇到美女了?”

“屁!”他一擺手,表情嚴肅起來,“邪門得很!晚上我們圍着篝火,就老聽見水庫那邊有女人唱歌,聲音飄飄忽忽的,聽着還挺淒涼。一開始以爲是哪個隊員惡作劇,結果一問,都沒人承認。後來更離譜,我們帶的幾條戶外強光手電,一到那邊就莫名其妙地閃,跟接觸不良似的,可電池都是滿的!”

他搓了搓胳膊,似乎想起那感覺還有點發毛:“待到半夜,好幾個隊員都說冷,不是普通的冷,是那種往骨頭縫裏鑽的陰冷。最他媽嚇人的人,我被一個東西拽住了腳脖子,拽着我就要往水裏拖,好在我反應快,聽說童子尿能驅邪,一想到自己到現在還是個處兒,直接褲子都沒脫就撒了一泡,那尿應該是順着褲腿流到那東西的手上,你別說還真他娘的管用,那東西真撒手了。有了這檔子事,我們這群人東西都不要了上車就往回殼”

他說完,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說“好弟弟,大哥說的可是句句屬實啊!”

我看着他,還沒開口,就感覺後脖頸微微麻了一下,不是之前那種被強行捆竅的尖銳刺痛,更像是一種細微的、帶着警示意味的觸動。同時,耳邊似乎響起胡雅雅極輕的、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水猴子...或者說,水鬼的一種,怨氣不散,喜歡用聲音誘人。”

我面色不變,心裏卻明白了七八分。我大哥這是撞上“東西”了,而且堂口裏的仙家已經給出了判斷。

“可能吧,那種荒郊野嶺的老水庫,淹死過人也說不準。”我順着他的話,語氣平常,“你沒事就好,以後那種地方,盡量少去。”

劉琨深以爲然地點點頭:“可不是嘛!打死我也不敢再帶團去那兒了!”他似乎鬆了口氣,能把這種“不靠譜”的經歷說出來,並且得到朋友不帶嘲笑的回應,讓他舒服了不少。

他又東拉西扯了一會兒,約了下次一起吃飯,這才風風火火地走了。

送走劉琨,店裏恢復安靜。我看向後堂堂單的方向,心裏清楚,城郊廢棄水庫......這地方,恐怕已經在某位仙家的“待辦清單”上了。即使不在某位仙家的“待辦清單“上我也一定會去弄那“東西”。

媽的敢動我大哥!他媽的活擰歪了!

這日子,真是想清靜都難。

果然,沒過兩天,那股熟悉的、帶着水汽與陰寒的感應便隱隱傳來,不再只是模糊的警示,而是變得清晰、明確,甚至帶着一絲催促的意味。是常家(蛇仙)的氣息,看來這事兒歸他們管了。常仙性子偏冷,但對付這種水裏的東西,他們自有手段。

晚上關了店,我跟林夢曇打了個招呼,說明天可能晚點來。她看了我一眼,沒多問,只是點了點頭:“行,店裏我看着。”

第二天一早,我背着準備好的帆布包,坐了早班車往城郊去。那水庫廢棄多年,藏在一片荒草和亂石之後,水色深沉得發黑,岸邊散落着鏽蝕的鐵架和破爛的船只殘骸,空氣中彌漫着水腥和腐殖質的氣味。

我找了當時我大哥他們扎營的地方,看到了散落一地的鍋碗瓢盆,還有幾頂帳篷。取出香燭點燃,對着水面拜了三拜,心裏默念:“有勞常家仙了。”

話音剛落,一股陰涼滑膩的氣息便悄然纏了上來,是常家仙上了身。我的視線變得有些奇異,能清晰地看到水面之下盤踞着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黑氣,帶着強烈的怨念和誘惑的氣息。

“我”走到水邊,蹲下身,右手並指如刀,直接插入冰涼的湖水中!指尖並未沾溼,反而有一股無形的力量以指尖爲中心擴散開來,攪動着那團黑氣。指尖剛觸到水面,刺骨的陰寒就順着指尖猛扎進來!

水下那團黑影像聞到血腥味的螞蟥,瞬間纏上我的手腕。一張泡得腫脹發白的臉猛地浮出水面,離我不到半尺,黑洞洞的眼眶死死盯着我。等那水鬼完全顯現出來,是一個穿着白色舊連衣裙、面容模糊的女人,發出嗚嗚的哭泣聲,試圖用迷幻的力量影響“我”。

“留下來.……陪我……”她喉嚨裏發出灌水般的咯咯聲,溼冷的頭發像水草般纏上我的胳膊。

“我”喉嚨裏發出嘶嘶的冷喝:“放肆!”

右手在水下猛地一攪,五指成爪,狠狠扣住那團黑影的核心!她發出淒厲的尖叫,整個水庫的水都開始翻涌,無數只慘白的手從水下伸出,試圖把我拖下去。

我感覺到常家仙的力量順着我的經脈爆發,一股陰冷但霸道的氣息從指尖炸開——

“破!”

“孽障!”“我”喉嚨裏發出冰冷的嘶聲,不帶絲毫感情,“溺死並非你害人性命之由!速速散去怨念,歸於水下,否則便叫你連這縷殘魂也保不住!”

那女鬼的哭泣變成了尖嘯,伸出溼漉漉的手臂抓來。“我”不閃不避,插入水中的手指猛地一劃一一仿佛一道無形的利刃斬過,那女鬼的虛影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瞬間潰散成縷縷黑煙,重新沉入水底,那盤踞多年的濃重怨氣也隨之緩緩消散。

水面恢復了死寂,連那股子陰冷都淡去了不少。

常家仙的氣息如潮水般退去,我站起身,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事情解決了,簡單,直接,甚至有些冷酷。這就是仙家辦事的風格。

回到店裏已是下午,林夢曇正拿着雞毛撣子打掃貨架。

“事辦完了?”她問。

“嗯,完了。”我點點頭。

她沒再說什麼,繼續低頭幹活。

我走到後堂,給堂單上了炷香。看着“常天龍”那個泛着水汽的名字,心裏明白,這城裏的每個角落,似乎都藏着需要了結的因果。而我這間小店,連同我這個人,已經成了處理這些因果的一個…站點。

後來我從黃小樂聽到。那女水鬼生前她叫沈玉娟,曾是紅星紡織廠有名的“廠花”。

那年夏天暴雨傾盆,她下夜班時爲了抄近路,走了水庫邊那條被沖垮一角的廢棄小路。腳下一滑,整個人栽進洶涌的泄洪水道。灌滿泥漿的工裝裙像鉛塊一樣把她往深處拖,她拼命掙扎,指甲在長滿青苔的石壁上摳出血痕。

最後的意識停留在水面上晃動的幾點燈光一一是遠處家屬樓裏熬夜等孩子高考的窗戶。她想着明天要給弟弟送的午飯還在更衣櫃裏,飯盒底下壓着剛領的工資。

屍體三天後才在下遊閘口找到,被水草纏得不成樣子。黃小樂說,她怨氣不散是因爲兩件事:一是飯盒裏那份沒送出去的紅燒肉,二是她偷偷攢錢買的那條紅紗巾,第一次系上就再沒摘下來。

每年梅雨季,水庫漩渦裏總飄着若有若無的紅絲線,像她當年沒系完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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