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宋疏影拿了兩本書，剛要出門，宋知遠忽然從他的房間冒了出來，故意賊笑了兩聲，格外不懷好意地問：
“姐，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啊？”
宋疏影一臉無奈：“我要忙正事，自然是要去教導太子殿下了。”
宋知遠一愣：“這當太子就是不容易啊，大晚上的還要用功。”
“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懶散？”
宋疏影毫不留情地說完後，快步走了。
進了隔壁的宅子，門外的兩個太監見了她，當即恭敬道：
“宋大人來了啊，我們殿下已經在候着了。”
白日裏宋疏影沒有仔細看這幾個家仆，現在細細一打量才發現很是眼熟，都是東宮裏的太監。
宋疏影微微頷首，穿過院子，走到了裴璟的房間外，看着外面又有兩個太監候着。
“你們殿下現在在做什麼？”
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只是道：“應當在休息吧，大人來得剛好。”
但其實他們都知道，裴璟正在沐浴。
宋疏影不疑有他，抬手敲了兩下門後，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第一眼她並未看見裴璟，頓時略有些疑惑地問：“殿下？”
突然，一旁內室的屏風後傳來了一陣水聲。
她整個人頓住了，有些尷尬：“你...你在沐浴？”
“太傅來了啊，孤馬上就好。”
宋疏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幹巴巴道：“微臣不知道殿下在沐浴，微臣先在外面候着吧。”
“不必，如今已經是寒冬，外面風大，太傅稍坐片刻就好。”
宋疏影也不好再說什麼，拘謹地坐在了椅子上，聽着安靜的內室中時不時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回想起她母親說的那些話，有些不自在。
這要是被她母親知道，自己和一個正在沐浴的男人共處一室，她非得一驚一乍的不可。
正胡思亂想着，裏面的水聲停了。
裴璟的聲音很悶，沉聲道：“太傅，孤忘記把幹淨的寢衣拿進來了，還要勞煩太傅...”
宋疏影蹙眉。
她站了起來：“在哪？”
“就在旁邊的櫃子裏。”
她走了過去，將一身疊的整齊的寢衣拿在手中，並不打算自己進去送：“我讓門外的太監給你拿過去。”
“好。”
宋疏影一拉開門，門外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宋疏影：“......”
這不對吧？
她剛進來的時候分明還站着兩個人的，轉眼間人就沒了。
就在這時，裴璟在裏面又道：“太傅，好了嗎？孤現在有點冷...”
“你...你已經從浴桶中出去了啊？”
她險些咬了舌尖。
“是，有什麼問題嗎？現在孤沒穿衣裳，真的好冷，太傅快送來吧。”
外面的積雪都還沒融化呢，今日的確是冷，而且這房間內的暖爐還不熱，這麼不穿衣裳站着，的確會冷。
她又張望了兩眼，的確看不見任何人，徹底沒了法子，將門關上後，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穿過內室的門，一片氤氳的熱氣瞬間將她包裹，她只覺得自己近乎都要無法呼吸了。
“裴璟？我進來了。”
“嗯。”
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正常，只是主動將胳膊從屏風後伸了出來：“多謝太傅。”
宋疏影垂眸看着他的臂膀，線條緊實流暢，小臂的肌肉微微繃起，水珠順着肌理緩緩滑落。
她屏住呼吸將寢衣遞過去，指尖不經意觸到他溫熱的皮膚，頓時像被燙到般縮回。
很快，屏風後傳來衣料摩擦的細微聲響，伴隨着裴璟低啞的輕笑：“太傅的手怎麼比孤這個剛沐浴完的還要涼？”
宋疏影幹巴巴地回應：“興許是剛從外面進來不久的緣故吧。”
說罷，屏風後傳來了腳步聲。
裴璟緩緩走了出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疏影看。
宋疏影一抬眼，發現他腰間的系帶又系的鬆鬆垮垮，胸前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一小片緊實的胸膛。
墨發披散着，從發梢處滾落下來的水珠滴在胸口，又緩緩下滑，沒入衣襟。
他像是對自己現在的樣子一無所知，停在宋疏影面前，眼尾帶了一層笑意：
“勞太傅久等了。”
他的聲音裏混着未散的水汽，低沉沙啞。
宋疏影甚至都沒有回應他，連忙轉身走了出去，專心去研究那個暖爐：
“這暖爐裏的炭根本沒點燃啊，難怪會不熱。”
說罷，她動作利落地將炭火點燃，狀似不經意地提醒：
“天冷，寢衣要穿好，當心出宮一趟再着涼了。”
裴璟隨意攏了一下，拿起棉巾擦拭着自己的頭發，道：
“太傅，明日孤去你們府上登門拜訪一番吧。”
宋疏影渾身一僵：
“好端端的，爲何要這樣？”
“太傅都主動過來了，孤自然是要回禮的，更何況太傅是孤的老師，教導了孤這麼多年，如今都在隔壁了，自然得去拜訪。”
宋疏影一聽，他說得倒是也在理，而且時間久了，定是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那好，不過我們隨意一些就好了。”
裴璟見她答應了，露出一個格外乖巧的笑容：“這是自然。”
見他擦好頭發了，宋疏影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這就開始吧。”
說罷，她徑直走了過去，將自己帶來的兩本書攤開：
“你來看看這兩本書，之前就想着帶去宮裏給你的，一直都忘記了。”
裴璟也坐了過去，他身上還散發着剛沐浴完的清香味，味道並不濃鬱，格外的淡，縈繞在宋疏影的鼻尖，很癢。
她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
裴璟的視線落在書上，卻故意問：
“太傅有個弟弟？”
“...是啊。”
“現在可在家中？”
宋疏影點點頭：“在的，他之前去學堂，但是一直不怎麼肯用功，還不如待在家裏，我能管得了他。”
裴璟心中逐漸有了個想法。
聽到宋疏影的話，他不由得呵笑一聲：“太傅可真厲害，孤也能一直被你管教着。”
等明日，他得想個法子能討好宋疏影的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