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安越想越覺得不公平,火氣也噌地冒了出來。
他猛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撈起枕頭,蹬蹬蹬又往臥室裏沖。
接着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臥室門,把他的枕頭扔回床上,然後迅速躺倒,一把扯過大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背對着路沉野的方向。
下一秒又睡死過去。
黑暗中,路沉野的眼睫動了動,睜開眼,聽着耳邊細微的呼吸聲,過了兩秒,又緩緩合上。
這一夜,林池安倒是睡得溫暖踏實,身心舒坦。
而路沉野,卻結結實實遭了罪。
林池安睡覺極不老實,先是卷走了另一半被子,睡着睡着,整個人不自覺地往路沉野那邊擠。
路沉野在睡夢中被一次次擠醒,把人推開,沒過幾分鍾,林池安又靠了過來。如此反反復復,折騰了大半夜。
直到後半夜,路沉野忍無可忍,索性長臂一伸,那個不斷制造麻煩的麻煩整個圈進懷裏,固定住。
這才勉強換來了之後幾個小時的安寧睡眠。
第二天鬧鍾一響,路沉野準時睜眼,睫毛投下的陰影處泛着淡淡的青黑,昭示着昨夜不佳的睡眠質量。
而罪魁禍首林池安,在鬧鈴響起那刻,就從他懷裏滾了出去,正四仰八叉地占據了大半張床,嘴裏還嘟囔着:“誰啊……吵死了……”
鬧鍾還在響個不停,他不耐煩地把被子拉過頭,“吵死了!!”
路沉野本不想跟他計較,可看他睡得一臉酣甜,忽然扯了扯嘴角,改變了主意。
他起身掀開窗簾,接着一把扯開林池安的被子,“起來。”
林池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皺着眉抬手擋住眼睛,“幹嘛啊……”
“有課,再不起就要遲到了。”
林池安聽完又躺了回去,把臉埋進枕頭裏,聲音悶悶地傳出:“不去,點名幫我答個到……”
他剛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準備重回夢鄉,一只手臂卻突然被人抓住。
下一秒,天旋地轉,他竟像只小雞仔一樣,被路沉野毫不費力地從床上直接拎了起來。
困到不行的林池安手腳並用地撲騰,大聲怒道:“你幹嘛呀!放開我!我說了我不去!”
“不行。”路沉野沒給他拒絕的餘地,“何姨托我照看好你,我答應了,就得做到。”
林池安試着掙扎了兩下,奈何抓住他胳膊的手跟鐵鉗子似的,力氣大的嚇人。
掙脫無望,他只好暫時妥協,“好了好了!放開我,我自己起來總行了吧!”
路沉野這才鬆開了手。
林池安揉着發疼的胳膊,幽怨地瞪了眼路沉野,目光又不受控制地飄向對他有致命誘惑的被窩。
僅僅猶豫了一秒,他一頭扎進了被窩,緊接着用被子緊緊地把自己裹成一個蠶蛹。
房間裏陷入短暫的寂靜。
林池安心裏暗自竊喜,以爲路沉野終於拿他沒轍,抱着被子,心滿意足地準備重回美夢。
然而下一秒,天旋地轉再次襲來。
他的被子被大力掀開,整個人在床上狼狽地翻了兩個圈。
還沒等林池安反應過來,腰間就多出一只大手,緊接着肚子一緊,整個人被路沉野單臂直接抄了起來。
林池安這下是徹底清醒了,伸手死死抓住路沉野的衣服,疼得吱哇亂叫:“路沉野!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他差不多180的大男人,現在跟個手提包似的被路沉野拎着手上,這讓他的臉往哪兒擱!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alpha是吃什麼長大的,還是打了激素,個個至少190以上。
特別是路沉野,恐怕都有195了吧?而且身材看起來不壯,卻一身力氣。
林池安又羞又憤,開始拼命掙扎,四肢胡亂撲騰。
可他越是掙扎,腰間的力道就收得越緊,勒得他的肋骨生疼。
掙扎半天,他只能又痛又委屈地帶着哭腔直哼唧:“路沉野……快放開我……我的肋、肋骨要斷了……”
路沉野充耳不聞,把人抱到洗手間門口,然後丟了進去。
林池安踉蹌了一下才穩住身形,怒氣沖沖地轉身,正準備好好跟路沉野理論一番,浴室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路沉野不容置喙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十分鍾,洗漱完出來,要不然我不介意進去幫你洗。”
林池安張了張嘴,一連串髒話幾乎要沖口而出,但一想到路沉野武力值後,又把到了嘴邊的髒話咽了回去。
他憋着一肚子火,不情不願地擰開牙膏蓋子,泄憤地用力擠了一下,牙膏“嗖”地一下飛出巨長一條。
他一邊洗漱,一邊在心裏瘋狂問候路沉野,順便把路家上下問候了個遍才解氣。
但手上動作不停,快速洗漱完,林池安才拉開門走出來。
路沉野看了看時間,“很好,剛過去8分鍾。”
林池安抿緊嘴唇,用沉默表達着最大的抗議,低着頭走進衣帽間
早上7點50分,林池安苦得像個被押送的囚犯,跟在路沉野身後,準時踏進了教室。
換在以前,這種早八的課他根本不會出現,現在居然被路沉野這個野蠻人加控制狂硬生生抓來。
他又氣又困,尤其是進了教室後,明顯感覺到周圍的人都在看他,那些視線就跟小刀似的悄悄往他身上扎。
爲了少挨點刀子,他決定離路沉野這個“完美男神”遠一些。
免得那些人誤以爲他又在欺負路沉野。
一見路沉野落座後,他立刻抱着課本,快步走向離他最遠的空位。
剛準備坐下,旁邊突然冒出一個聲音:“林同學,不好意思啊,這位置有人了。”
桌面上明明空空如也。
林池安“哦”了一聲,睡眠不足的他懶得計較,轉身走向隔壁的另一個空位。
結果屁股還沒挨到椅子,那陰魂不散的聲音又飄了過來,“這兒也有人了。”
林池安就是再遲鈍,也徹底感受到了這明目張膽的針對。
這原身留下的都是什麼爛攤子……
林池安心裏默默爲原身那糟糕透頂的人際關系嘆息,同時也爲自己不得不頂着這個“萬人嫌”的殼子而哀悼。
但事已至此,除了硬着頭皮處理,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他目光循聲掃過去,正想好好溝通時,卻對上一雙帶着揶揄跟不屑的眼睛。
那毫不遮掩的輕蔑眼神,看得林池安莫名的惱火。
找事的人叫貝廣遠,貝家雖不及林家勢大,卻也是圈內有頭有臉的家世,且兩家族毫無交集,本就不必怕他。
更別提他揣着暗戀路沉野的心思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