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隨着沈月瑤的離開,再度恢復寂靜。
空曠的大殿中,只剩下陸逸和林清璇兩個人。
林清璇低着頭,慢慢朝陸逸走過來,內心則正在天人交戰。
羞恥、絕望、還有對哥哥那愈發濃烈的失望,種種情緒在心中翻騰。
她還能怎麼辦?
閨蜜已經爲了她出面,卻被陸逸駁斥得啞口無言。
如今,她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所有的路,似乎都已經被堵死。
隨後她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她沒有再走向陸逸,也沒有繼續開口求助。
而是猛地邁開腳步,朝着那個存放着無數奇裝異服的偏殿方向,徑直跑了過去。
她準備主動“還債”,這是她唯一剩下的,可以用來交易的籌碼了。
就在她即將從陸逸身旁跑過時,陸逸的手臂猛地伸出,精準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讓她無法再前進分毫。
“你這是要去哪?”
陸逸的聲音平淡中帶着些許疑惑。
林清璇的身體一僵,她不敢回頭,只是磕磕巴巴地回答:
“去……去換衣服……還……還債!”
“換衣服?”
陸逸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好家夥,不用調教就已經那麼自覺了嗎?
只可惜,按照計劃,“還債”這一項還得往後推一推。
隨即他用力一拉,將林清璇整個人拽了回來,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這個泫然欲泣的少女。
隨後用一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訓斥道:
“林清璇!都這種時候了,你腦子裏想的,還是爲了那個不爭氣的家夥犧牲你自己嗎?”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爲了他,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作賤自己!”
“你對得起他,可你對得起辛苦培養你的沈河長老嗎?”
“你哥哥打死了她的親孫子,你現在不想着如何去求得她的原諒,卻還想着救林天?!”
陸逸的一番話,如同利刃,她被訓得啞口無言。
委屈、羞愧、迷茫,各種情緒涌上心頭,眼淚再也控制不住,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見到她的眼淚,陸逸知道火候已經差不多了。
他嘆了一口氣,聲音和神情都變得溫柔下來。
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她不住顫抖的頭。
“事到如今,想救你哥哥,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他話鋒一轉,緩緩說道:
“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這突如其來的轉機,讓林清璇猛地抬起頭。
她急忙用手背擦幹眼淚,看着陸逸,眼神裏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我願意!”
她毫不猶豫地說道:
“只要能再救哥哥這……這最後一次!我什麼都願意做!”
她話語中那個“最後一次”的字眼,帶着顯而易見的疲憊與失望。
陸逸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心中暗自發笑。
他拋出了一個看似荒唐,卻又充滿了暗示意味的條件:
“很簡單,這件事情之後你只需要把我那間偏殿裏的衣服,全部……穿一遍就可以了。”
林清璇整個人都懵了。
她的腦海中瞬間就回想起了偏殿裏那成百上千件布料稀少、款式奇異的服裝。
全部穿一遍?她當然明白“穿一遍”背後所代表的真正含義,肯定不是簡簡單單的字面意思。
那將是一個何等漫長而又屈辱的過程,她甚至都不敢繼續往下深想……
她死死地咬着牙。
最終,她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很好。”
陸逸看着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心中不由冷笑一聲。
開玩笑,那偏殿中的衣服都是定期更新換代的,她這輩子估計都別想全部換完!
所以說,同意條件之前還是得弄清前提,不然只有被拿捏的份。
在她答應了這個條件之後,陸逸才不緊不慢地說出了自己的方法:
“林天數罪並罰,按門規,理應處死。”
他的分析冷靜而殘酷:
“唯一的生路,就是得到最大的苦主,也就是你的師尊,沈河長老的諒解。”
林清璇屏住呼吸,認真地聽着。
“至於如何得到他的諒解嘛……”
陸逸給出了具體的方案:
“由你,親自去將你師尊請出關。然後,當着她的面,與林天斷絕兄妹關系,從此劃清界限。”
“你只求師尊看在你們往日的師徒情分上,饒他一命,留他一條性命即可。”
聽到這個方法,林清璇的臉色變得慘白。
與哥哥……斷絕關系,劃清界限?
陸逸又補充道:
“你放心,我會派靈兒隨你同去。她會向沈河長老說明‘原委’,就說此事是我這個聖子的意思,賣我一個面子。”
“如此一來,有你這個親傳弟子當衆求情,又有我這個聖子的‘人情’在,沈河長老大概率會同意。”
“最終,只會廢去林天的全部修爲,將他逐出宗門了事。”
廢去修爲,逐出宗門。
這個結果雖然殘酷,但比起被處死,無疑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林清璇在短暫的猶豫和痛苦之後,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她明白,這確實是眼下唯一能夠保住哥哥性命的方法。
或許……這也是對他最好的結果了。
她抬起頭,看向陸逸,眼中雖然還帶着痛苦。
但更多的,卻是一種下定決心後的決絕。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照你說的做。”
“去吧。”
陸逸立刻讓殿外的靈兒進來,吩咐她隨林清璇出發。
在靈兒轉身之際,陸逸給了她一個不易察覺的眼神。
靈兒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隨後默默地跟在了林清璇身後。
殿外,一直焦急等候的沈月瑤見到兩人出來,連忙迎了上來。
當她聽完林清璇轉述的整個計劃後,雖然對殿內發生的事情依舊一頭霧水,但也認可了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清璇,這確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就你哥哥的性格,廢去修爲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她拍了拍閨蜜的肩膀,鼓勵地說道:
“你別怕,我陪你一起去!她一定不會爲難你的!”
就這樣,三位在太初聖地中身份各異,卻同樣風華絕代的女子,一同朝着沈河長老閉關的山峰,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