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就在李如急得在院子裏團團轉,差點就要讓蘇塵派人進山去找的時候。
一個高大而筆直的身影,出現在了村口。
蘇鐵山回來了。
他左肩上,扛着一頭至少有百來斤的野豬,右手上,還拎着兩只肥碩的野雞。
那把磨得鋥亮的柴刀,就插在野豬的脖頸處,刀身上沾滿了暗紅的血跡,在夕陽的餘暉下,反射着懾人的光。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異常沉穩。
那條曾經廢掉的右腿,此刻竟看不出半點跛腳的痕跡。
整個蘇家村都轟動了。
工地上正在收工的村民們,全都停下了腳步,呆呆地看着那個滿載而歸的男人。
“我的天!是蘇老爹!”
“他……他真的打到獵物了!還是一頭大野豬!”
“這……這哪裏是腿腳剛好的人,比村裏最壯的小夥子還厲害!”
敬畏,崇拜!
所有人的情緒,在這一刻被推向了頂峰。
如果說蘇塵是讓他們吃飽飯的神。
那麼這個重新站起來的蘇鐵山,就是守護這份安穩的門神!
“孩他爹!”
李如第一個沖了出去,跑到蘇鐵山面前,看着他滿身的血污和那頭巨大的野豬。
眼淚又一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可這一次,是喜悅的淚。
“你……你嚇死我了!”
錢甜甜和趙蒹葭也跟了上來,圍着蘇鐵山,嘰嘰喳喳,滿是後怕和驚喜。
“爹!您也太厲害了!”
“這麼大一頭豬,您一個人弄回來的?”
蘇鐵山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無比暢快。
他將肩上的野豬重重地往地上一扔。
“砰”的一聲悶響,地面都仿佛震了一下。
“今晚,吃肉!”
他中氣十足地宣布。
……
夜。
蘇家小院裏,燃起了久違的篝火。
大塊的野豬肉被架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冒油,濃鬱的肉香混合着柴火的香氣,飄散在整個院子裏,饞得人直流口水。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蘇鐵山喝着蘇塵遞給他的“水”,只覺得渾身都是用不完的勁。
他看着自己三個出落得水靈靈的兒媳,又看看身旁滿臉喜色的老妻,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這個家,終於又活過來了。
酒過三巡,肉過五味。
趁着氣氛正好,蘇塵放下了手裏的碗筷。
他清了清嗓子,站起身。
“爹,娘,嫂嫂們,我有點正事想說。”
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齊刷刷地看向他。
蘇塵沒有賣關子,直接開口。
“昨夜,我又夢到仙人了。”
“仙人?”
蘇鐵山和李如的精神猛地一振。
對於這個改變了蘇家命運的“仙人”,他們心中只有無盡的敬畏和感激。
“仙人說,他看我們家日子過得好了,特意又獎勵了一樣神物。”
蘇塵說着,從懷裏掏出幾根翠綠的,帶着泥土氣息的藤蔓。
那藤蔓上,還掛着幾個圓滾滾的,表皮紅得發紫的東西。
“這叫紅薯,也是一種糧食。”
“仙人說,這東西耐旱,不挑地,種下一根藤,就能結出一大串。一畝地,能產上萬斤!”
畝產萬斤!
這四個字,像一道天雷,狠狠劈在了蘇家每一個人的心頭。
金香玉已經是神物了,現在又來一個畝產萬斤的紅薯?
“下午的時候,我已經安排人在村後山谷的荒地裏種下了一批。用不了多久,咱們家就有吃不完的紅薯了。”
“而且有清漓的木靈之體在,紅薯生長的會更快!”
蘇鐵山激動得滿臉通紅,他站起身,對着天空的方向,重重地鞠了一躬。
“感謝仙人賜福!感謝仙人!”
李如和兩個嫂子也連忙跟着拜了下去,心中對那虛無縹緲的仙人,感激到了極點。
等衆人拜完,蘇塵才繼續開口。
“仙人除了賜下神物,還給我安排了一項任務。”
蘇鐵山立刻正色道:“塵兒,你快說,仙人有什麼吩咐?只要我們蘇家能辦到的,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完成!”
“對!仙人的恩情,我們家幾輩子都還不完。”
李如也附和着。
蘇塵的目光掃過全家,緩緩開口。
“仙人說,我們蘇家如今人丁還是太過單薄。”
“他給我的任務,就是……壯大家族,開枝散葉!”
開枝散葉?
蘇鐵山一聽,頓時心情大好,他一拍大腿。
“這是好事啊!是天大的好事!”
他看向一旁安安靜靜的葉清漓,滿意地點了點頭,誇贊道:“清漓是個好孩子,有福氣!給我們蘇家帶來了這麼大的福運!塵兒,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葉清漓被點到名,小臉一紅,微微低下了頭。
蘇塵看着她,微微一笑,然後投下了一枚更重的炸彈。
“仙人還說……清漓已經有孕了。”
什麼?!
屋子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如和蘇鐵山的嘴角抽了抽,有些不敢置信。
這才成婚多久?就有了?
仙人連這個都能算到?
“而且,”
蘇塵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繼續說道。
“仙人說,爲了盡快壯大家族,讓我……盡快納妾。”
納妾!
這兩個字,讓蘇鐵山和李如懵在原地。
這……這發展的也太快了點吧?
清漓剛懷上,就要納妾?
兩人下意識地看向葉清漓,想看看她的反應。
畢竟,哪個女人願意自己的丈夫這麼快就納新人進門?
然而葉清漓只是抬起頭,看着蘇塵,那雙清亮的眸子裏,沒有半分怨懟,只有全然的信賴和支持。
她輕輕開口,一字一句,無比清晰。
“夫君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我永遠支持夫君。”
這句話,讓蘇鐵山和李如心中的那點疑慮,瞬間煙消雲散。
連正妻都同意了,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更何況,這是仙人的意思!
蘇鐵山壓下心中的震驚,他看着自己這個越來越看不透的三兒子,沉聲問道。
“塵兒,那你……可有心儀的女子?”
來了。
蘇塵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的目光,沒有看向別處,而是緩緩地,落在了趙蒹葭和錢甜甜的身上。
那目光,不帶絲毫淫邪,卻充滿了不容拒絕的侵略性。
“大嫂和二嫂,都還這麼年輕,又生得如此漂亮。”
“大哥和二哥已經不在了。難道,真要讓她們爲蘇家守一輩子活寡嗎?”
蘇塵的話,讓趙蒹葭和錢甜甜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兩人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紅了個通透。
“蘇塵!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沉默片刻,錢甜甜突然反應過來,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了。
她指着蘇塵,氣得渾身發抖。
“我……我們是你的嫂嫂!你怎麼能……怎麼能打我們的主意!你……你無恥!”
她嘴上罵得凶,可心裏卻亂成了一鍋粥。
無恥嗎?
好像是。
可……
她想起了這幾天發生的一切。
想起了這個男人是如何從絕境中,將這個家一步步帶向安穩。
想起了他分發糧食時的果決,想起了他一拳碎石的霸氣,想起了他維護家人時的堅定。
再想想自己那才嫁過來不到三個月,連話都沒說過多少句的丈夫……
錢甜甜的心,徹底亂了。
她罵不下去了,只能低着頭,一雙小手死死絞着衣角,內心復雜到了極點。
而一旁的趙蒹葭,更是早已羞得無地自容。
她連頭都不敢抬,整個人都快要縮進椅子裏。
那顆沉寂了許久的心,此刻卻不爭氣地狂跳起來,仿佛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她和錢甜甜一樣,嫁到蘇家,本就是飢荒年間的無奈之舉。
嫁過來沒多久,丈夫就沒了,感情並不深厚。
如今,這個家真正的主心骨,是三弟。
是這個爲她們撐起一片天的男人。
要她改嫁給三弟嗎?
這個念頭,讓她羞恥,讓她惶恐,卻又……讓她感到了一絲從未有過的依靠感和安心感。
蘇鐵山看着兩個兒媳的反應,陷入了沉思。
他是個傳統的老實人,但不是個傻子。
這飢荒亂年,人命如草芥,易子而食都比比皆是。
兄終弟及,爲了家族的延續,這種事並不少見,甚至可以說是天經地義。
更何況,兩個兒媳還這麼年輕,總不能真讓人家守一輩子。
與其便宜了外人,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如也看出了門道。
她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小聲說。
“孩他爹,既然是仙人的意思,咱們……還是聽聽吧。塵兒的說法,也沒什麼不妥。反正……最終不都是咱們蘇家的兒媳嗎?”
這句話,徹底點醒了蘇鐵山。
對啊!
都是一家人!
蘇塵將兩位嫂嫂和爹娘的神態盡收眼底,心中大定。
有戲!
他決定乘勝追擊,將這件事徹底定下來。
“爹,娘。我不是一時沖動。”
他看着趙蒹葭和錢甜甜,言辭懇切。
“我是真心喜歡兩位嫂嫂。”
“我不忍心讓她們守寡,我也想爲她們遮風擋雨。”
“如果兩位嫂嫂不願意,我也絕不強求,我會尊重她們的心意,馬上去外面另尋他人。”
“但是,這個家,不能沒有她們。”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又帶着一絲不容拒絕的強勢。
他把選擇權交了出去,卻也把壓力給了她們。
錢甜甜的臉已經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她聽着蘇塵那大膽的表白,只覺得渾身發燙,心亂如麻。
她慌亂的站起身,對着蘇塵嬌嗔了一句。
“想得美!”
說完,她再也待不下去,捂着滾燙的臉,逃也似的,灰溜溜地跑進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關得緊緊的。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最後一個人身上。
趙蒹葭。
她依舊低着頭,通紅的臉頰埋在胸前,長長的睫毛不停的顫抖着,顯示着她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蘇塵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大嫂,你的意思呢?”
趙蒹葭的身子,微微一顫。
良久,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用細若蚊呐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輕輕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