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突然殺回來，宋霽下意識問：“今晚回來嗎？”
段棲鶴藏在口袋裏的左手緩緩攥緊，生怕下一秒就會被宋霽拒絕。
他強忍嗓間的澀意，輕輕頷首。
自己的表情應該控制的很好。
“對，今晚回來。”
宋霽撲閃着黑睫，不禁唏噓。
好家夥。
面色和口吻穩如泰山，但臉卻紅似火燒。
他是怎麼做到的？
事已至此，宋霽也不避諱：“可以啊。”
段棲鶴不顯山不露水的鬆口氣。
乖仔答應了。
那這個死班他可以勉強上一上了。
段棲鶴轉身，深灰色的圍巾下擺卻被一只瓷白的小手倏地攥住。
他本能的跟着傾身，冷不丁撞進宋霽璀璨的眼眸，呼吸在頃刻間停滯。
宋霽從小膽子就大，既然話都聊到這了，幹脆說：“段棲鶴，你昨晚說生理性的喜歡會催化心理性的喜歡，那……你想親一下再去上班嗎？”
她想彌補一下昨晚的事。
當然。
主要是彌補自己。
段棲鶴的四肢僵成了木頭，好在有嘴在支撐。
“我想。”
“……”
依舊言簡意賅但千依百順。
他個子太高，一米六五的宋霽勉強到他下巴的位置，正好手裏還攥着圍巾，往下輕輕拽動的同時，毫不扭捏的踮起腳湊上去。
段棲鶴下意識閉眼。
失去視覺，其餘感官都在黑暗中變得更加敏銳，他黑睫微顫，能察覺到獨屬於宋霽的溫度和氣息在有條不紊的貼近。
而且是目標明確，心無旁騖的那種。
女孩兒的唇瓣在咫尺間若離若離，段棲鶴情難自抑的吞咽，心髒都快要被這份意料之外的驚喜沖擊的爆開。
乖仔要親他了……不是夢。
段棲鶴啊段棲鶴。
你未來的人生裏再也不需要許什麼生日願望了。
只是等了幾秒，宋霽沒動，但也沒鬆手。
段棲鶴疑惑的半睜眼。
宋霽嘶聲。
這朵小花的睫毛似乎比她的還長，尤其的濃密，藏在下面的瞳孔幽若深潭，眼尾也在等待中挑染上一層不清不白的緋色。
四目相對，唇瓣微抿的模樣比昨晚還要勾人。
看不出來，他這麼純情的。
“段棲鶴，你好香啊。”
“……謝謝。”
“那我親啦？”
“……好。”
段棲鶴重新合眼，宋霽在他唇角蜻蜓點水。
他心尖一緊，呼吸變得短促。
難得乖仔主動，淺嚐輒止的話也好。
剛想睜眼，誰知輕顫的唇上突然又壓來一抹極柔軟的觸感。
“！！！”
他的意識在刹那間被炸毀，渾身的血液乍沸不說，連背脊都竄過一道電流。
沒等回應，那股清甜的荔枝糖味偷偷躍上舌尖。
然後鬆開，結束。
第二次的吻只持續了三秒。
宋霽抿着唇，眼底含着霧蒙的淺笑，到底有點不好意思，故作灑脫的說：“拜拜。”
段棲鶴在原地緩了緩，直到出了院門手心還是酸麻的。
高蔚站在車旁：“段總。”
段棲鶴鬆開抵在唇上的指關，坐進車廂，全程一言不發。
就連高蔚告訴他今天下午謝驚秋要來公司都沒回答。
高蔚疑惑的看向倒車鏡。
段棲鶴微側着頭，目光落在結了薄霜的車窗上。
他單手托腮，墨色袖管線條利落，修長的尾指若有似無得在唇瓣上摩挲幾下，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底的情緒卻比夜晚的海浪還洶涌。
乖仔好壞。
竟然悄悄伸舌頭。
“呼——”
段棲鶴微不可察的舒口氣，鬆開手，改爲後靠的姿勢閉目養神。
雪花簌簌劃過玻璃，他的心卻在夏日裏烹油。
不想上班，想在家裏陪着乖仔。
要不然全公司放假一周吧。
理由：我太太回家了。
“……”
高蔚沒琢磨透，還以爲段棲鶴和宋霽昨晚吵架了。
“段總，您是身體不舒服嗎？”他提醒道，“我看您的臉好像有點紅。”
段棲鶴猛然睜眼。
糟糕，昨晚是在主客廳開門睡的覺，要是感冒的話，今晚就不能履行任務了。
“等下到公司給我備點感冒藥。”他沉聲叮囑。
“好的。”
另一邊，宋霽躲在臥室裏和林祝餘打視頻。
林祝餘聽完早上的事，豎起的大拇指恨不得鑽出屏幕，直接按在宋霽的腦門上。
“宋乖仔，不枉我悉心教導，你總算出息一回。”
“那當然。”
宋霽沖她伸出舌尖，正勾着一塊荔枝糖。
“占他便宜，我早有準備。”
林祝餘在那邊笑的直捂肚子：“哎呦喂，你至於嗎？我看你家段小花不是挺喜歡你占他便宜的嘛，你說睡就睡，你要親就親，我養的小狗都沒他聽話。”
“其實……我感覺他不是聽話，段棲鶴好像有點怕我。”
宋霽想到段棲鶴臨行前的樣子，足以用膽戰心驚來形容了。
“怕你？”
“嗯，而且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緊張，會不會是覺得我脾氣不太好啊。”
“你的躁鬱症不是已經好了嗎？”
“對啊。”宋霽翻過身，大字型躺開，“我多平易近人啊。”
林祝餘害了一聲：“管他的，日久見人心。”
“也是。”
“對了對了，和自己老公吃嘴子的感覺怎麼樣？”
宋霽傻嘿嘿一笑。
“香。”
林祝餘哭笑不得：“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真把段棲鶴吃了呢，沒見過誰和自己老公接吻用一個香來形容的，詞匯量也太匱乏了。”
宋霽利落打滾坐起，舉着拳頭下決定。
“吃！我今晚就把他炫了！”
“……”
“希望你能留他一個全屍。”
掛斷視頻，宋霽想起一件事，給段棲鶴發微信。
她在列表裏找了找，發現他換頭像了。
從結婚證的封面，換成了一朵安安靜靜躺在抽屜裏的白色紙玫瑰。
宋霽愣了愣。
他什麼時候拍的？
那朵花不是被他扔了嗎？
【宋霽的霽】忘了問你，我能先加一下你的私人微信嗎？
她發完，準備先下床接杯水喝。
‘嘀！’
宋霽回身，拿起床上的手機。
回復的這麼快嗎？
段棲鶴應該還沒到公司吧。
【鶴棲春山】乖仔，這個就是我的私人微信。
這個就是？
宋霽撓了撓下巴，打字。
【宋霽的霽】可是我哥說這是你的工作微信啊？
【鶴棲春山】是嗎？
【鶴棲春山】我沒有其餘的微信賬號。
【鶴棲春山】他記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