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霍衍舟收回所有外泄的情緒和目光，垂眸繼續見文件。
行動可控，心緒卻收不回來了，感官都被牽着走。
宋今初料想他會是這反應，狀似遺憾的啊了聲，“好吧，我回去了，花給你留這了。”
聽着不開心了。
女孩子的馨香還殘存在空氣裏，幽幽顫顫，若有若無。
那幾朵花安靜的躺在黑沉木桌上，瓷滑的桌面上落了露珠，映出男人唇邊清淺的笑意。
法務部。
Lin年紀不小，一眼瞧出她去幹嘛了，轉椅到她工位，八卦道：“今天小宋睡到老板了嗎？”
宋今初趴在桌上，氣餒着：“還沒睡到。”
還沒，只是現在沒睡到的意思。
Lin貼耳跟她說話，內容刺激禁忌，以相貌爲起點，臍下三寸爲半徑說起。
沒一會，兩人笑的前仰後翻。
“你信我！霍老板肯定特行！”Lin拍着胸脯，“你別不信，姐過來人，看無名指就能看得出。”
這還真的是宋今初的盲區了，Lin跟她說，一個男人永不永.動，看無名指的長度就知道了。
“這樣啊。”宋今初若有所思，她還真沒仔細觀察過這個，可以留意留意。
五點，活幹完了，宋今初在衆目睽睽下直接上了頂層。
Andy和Lin這兩個大嘴巴，一個午休時間，整棟樓都知道法務部來了個新人，是對面West老板的親妹妹，來的第一天就揚言要追老板。
口氣大的很，也虎的很。
“胡助，我又來啦！霍老板還在嗎？”宋今初拎着蛋糕來。
胡式的辦公桌在辦公室外，以供隨叫隨到，“在的，老板還在裏面。”
應該說就沒出來過，宋今初頭次來後，他進去送咖啡，老板脾氣消了不少。
“霍老板，我又來啦！”歡天喜地的音調。
“你不跟我出去玩，那我就來陪你。”
宋今初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發，從包裏拿出iPad，調好喜歡看的綜藝，悠哉悠哉吃着蛋糕，跟在家裏沒什麼兩樣。
會客的沙發成了她的玩鬧場。
綜藝的雜鬧聲伴着女孩子的笑，不知道哪個節點就會來上一出，像風吹羽毛撓得人心癢。
霍衍舟心底升起一股煩躁，倒不是因爲手邊堆積如山等着他的文件，這些東西他一貫都能處理好。
只是他的空間內無理的闖入一人，帶着滿身的吵鬧，與他平時的行事作風大相徑庭。
他不自在，想趕走她，偏又跟牛皮糖似的不肯走。
用拙劣，無理取鬧的方式強硬的占據他的空間。
他明明應該討厭這種接近，也知道她接近的目的不純粹，但對上她，總是無奈居多。
不知不覺間，眼中不再是那些司空見慣的文件條例，而是女孩子脫了鞋踩在地毯上，一邊吃蛋糕一邊開心的笑。
簡簡單單的快樂。
宋今初像是感受到那道灼熱的視線，轉頭迎了上去，迅速捕捉到男人一瞬間的慌亂，很短暫，但她還是看見了。
已是夏末，日落西山，橙黃滿天，整個辦公室好似在雲端，也被攏入橘黃裏。
“餓了，霍老板，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黑金鋼筆還在霍衍舟的指尖打轉，除卻剛剛那瞬下意識的反應，他又恢復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樣，聽進了女孩子的邀請，但他七點半有個應酬。
胡式敲響玻璃門，而後進來匯報行程：“老板，車已經在樓下等了，七點半和新區區長的飯局訂在秦煙樓。”
他不敢提宋今初的去處，都交給老板吧。
宋今初嘆口氣，合上iPad，眼神黯淡，整個人都頹了下來，“好吧，那我回家了。”
“明天見。”她落聲。
驀地，他的話截斷宋今初離去的動作，“秦煙樓，去麼？”
今晚的應酬他推不掉，但小女孩的邀請，他也……不忍拒絕。左右不過帶她一個，她肯去，那就帶着。
“那…好吧，我勉強陪你一起。”宋今初背對着他，早就笑的不成樣子，卻在轉身後變臉似的收了笑，勉強與他同行。
賓利後排，宋今初很想笑，但沒找到機會，只能憋着笑看窗外。街道旁的樹影把光切割成無數個碎片，影影綽綽的好看。
她偏着頭，自然沒察覺一旁的霍衍舟一直在瞧她。
耳環亮閃閃的耀眼，胳膊很白很細，手指甲是新做的樣式，貼了蝴蝶閃片。
Andy午休時來找他，誇女孩子漂亮，的確是漂亮的。還從Andy口中聽說她在追自己。
追的把戲老套、俗氣。
但又莫名有點可愛。
還有段路程，宋今初接到林殊雨的電話。
霍衍舟的視線攏住她，她垂眸低笑，用撒嬌的語氣講電話。
“媽媽。”
“準備去吃。”
“可以的，我晚一點過去。”
“粉色的？”
“好啊，拜拜。”
雖然不知道電話的內容是什麼，但小女孩肉眼可見的開心。
秦煙樓，宋今初跟在霍衍舟身後，像條小尾巴亦步亦趨。
進了包廂，好幾位職員起身相迎，還有女人的身影。
“霍先生，您好。”
“晚好，各位。”霍衍舟點頭。
“這位是…？”眼尖的人看見宋今初。
霍衍舟：“我妹妹。”
顧及女孩子名聲，他不能隨便亂說。
一衆人會意，霍家老三是家裏最小的，壓根沒有妹妹，這哪是妹妹，是情妹妹吧。
其中一位將她認出：“這是宋家小姐吧？West宋總的妹妹？”
宋今初淺笑：“是的，各位好，宋今初。”
“來來來，先入席。”
席間，因着在場的人都是有公職的人，她就安靜吃飯。
他們聊的是新區的項目，One中標儲能項目，必然要和政府部門打交道，這段應酬的確是在所難免。
“映離，給霍先生倒酒。”
除了宋今初外的另一個女人起身，手中拿着紅酒往這邊來，彎腰傾瓶，霍衍舟手掌蓋住杯口，禮貌回應：“抱歉，妹妹不會開車，晚些要送她回去。”
那個叫映離的女人尬在原地，悻悻收回手。
衆人看宋今初的眼色更加不對勁了，前兩天的新聞多少都有耳聞，難不成這霍家和宋家真的好事將近？
“宋小姐如今在哪高就啊。”果然，有人忍不住開口問。
宋今初答：“我在One上班。”
宋家的掌上明珠在One上班，這就很有說法了。
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穿着Polo衫，是這群人裏職位最高的，開口道：“我以爲宋小姐會在自家企業上班呢。”
這話宋今初聽着不舒服。
應該說這些人雖然表面恭敬，但從席間座位就能看出，他們來的人全都坐主位，明着是請霍衍舟議事，但沒有拿出該有的誠意。
明裏暗裏都是以上位者自居。
宋今初不言語，她是跟着來的，不能惹麻煩。
不多時，一只剝的幹淨的蝦放入她碗裏，接着是霍衍舟笑中帶刺的聲音：
“女孩子想去哪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