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班,景格接到厲盈的手表電話。
小丫頭估摸着偷偷打的,聲音壓得很小:“阿姐,你快來學校救我。”
“...怎麼了?”
“就那個籤字的事,”厲盈吞吞吐吐,“老師給小叔打了電話,你快來呀,我會死的!”
景格:“。”
當時厲牧時正在見客戶,客戶一身草莽氣,凶神惡煞,扛着西瓜刀要找他算賬,五大三粗的胳膊一掄,西瓜刀壓到厲牧時頸邊。
會議室死寂無聲。
厲牧時淡然坐着,對頸畔的刀漫不關心,漂亮的手握着鋼筆,在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西瓜刀怒了:“老子叫你不要籤,這單必須得是我的,你他媽耳聾了!”
其他人屏息,噤若寒蟬。
穩坐中央的男人眉都不抬,冷俊的臉幾分凌豔,氣場不言而喻的強大,還有種荷爾蒙到處揮發的魅力。
西瓜刀逼近:“我說...”
一個“說”字剛落,一把銀色的手槍頂到他腦門。
西瓜刀猛地停了。
厲牧時抬眸,身體微微後仰,握着手槍的小臂幾條青筋盤虯。
他問:“說什麼?”
“......”西瓜刀在他眼裏看不見一點表情的波動。
厲家老大從政,走親民路線,老二從文,更是和藹,唯有厲老三摸不透、看不明。
但接觸過的這幾次,西瓜刀認爲此言有假。
厲牧時分明是塊知書達理的木頭。
有什麼可怕的。
然而看見他眼底冰山一樣平靜的神色,西瓜刀膝蓋一軟,驟然慫了。
因爲正常人不會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厲牧時槍口抵進他肉:“說啊。”
西瓜刀顫抖:“不、不說了...”
厲牧時:“那多不好,愛說就多說點。”
西瓜刀:“真、真不說了...”
厲牧時指尖一摁,扣住扳機。
西瓜刀殺豬似的叫:“我錯了我錯了!!”
厲牧時靜靜看了他幾秒,冷不丁抽走他的西瓜刀,刀鋒呼嘯,砰地砍上他手。
西瓜刀眼一翻,暈了。
散着寒意的刀不偏不倚,恰好剁在他指縫之間的木桌裏。
就在這時,老師電話來了。
辦公室衆人眼睜睜看着他變了一副表情,似乎難以理解,困惑,表情裂成無聲的碎片。
還多了兩分人味。
“8分?”
“總分是10?”
“她是做完兩題,暈了?”
不然是怎麼考出8分的?
“景格?”
“是的,我是她們倆的監護人。”
“我現在過去。”
景格先到的學校。
老師態度倒是平和:“我強調了又強調,說不允許代籤,必須是監護人。”
“......”景格不大有底氣,“老師,我都工作了。”
不是小孩。
給厲盈籤個字,也行的吧。
老師笑了:“五年級十分關鍵,知識點又多又難,一點沒跟上,後面會處處跟不上,所以必須讓她的監護人...最好是她父母,了解清楚這個狀況。”
說到這,老師搖頭嘆氣:“厲教授和曼教授真是桃李滿天下,自家結苦瓜。”
厲盈喪着小臉。
幹嘛幹嘛。
還不許人成績差了。
身邊一群變態的學霸,她很有壓力的好嗎!
厲牧時一來,景格迅速跟厲盈站到一塊。
倆人像犯了錯的學生,老師批完等家長批。
厲牧時坐在老師對面,拿着厲盈這學期所有的考試試卷,厚厚一疊,一張一張地翻。
“成績非常穩定,”老師說,“始終保持在20分以內。”
景格撇臉,怒視厲盈,小東西,你敢蒙我,還說這次試卷特別難!!
特別難和不難就是8分和20分的區別嗎?
厲盈肩膀一塌,弱不禁風。
有三張試卷是景格的籤名。
最後,厲牧時對着那張8分的試卷,像是陷入冥想,看看試卷,又看向厲盈。
明明沒有任何表情,還是平平靜靜的,與平時無異,厲盈卻禁不住瑟縮,直往景格身邊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