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後院的井邊,是一排排的大型水缸。
袁小鶯正將從井中挑起的水倒入第四缸水缸裏。
“鶯子呀,今天嚇壞了吧。”
刀疤臉的聲音從後方響起,激的袁小鶯差點將手中的木桶扔出去。
袁小鶯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打招呼,“老大。”
“嗯,沒事,你繼續挑水。”刀疤臉走到一張木凳前坐下,手中把玩着板斧,悠悠說道,“我聽說白天的事了,你放心,我已經狠狠教訓了那女人,以後你也不用再去殺人了。”
那女人?
連媚姬都不叫了麼?
看來他真不想讓我去殺人啊。
“多謝老大。”袁小鶯面無表情的謝過,然後繼續挑起了水。
刀疤臉舔了舔唇角,又用腳下的石頭磨了磨手中的板斧,聲音陰沉的繼續說道,“鶯子,你想殺了我麼?”
袁小鶯正在往水缸倒水,結果被刀疤臉這一問直接定在了原地。
她死死的握着木桶邊緣,待木桶裏的水見了底也不見她將其放下。
空氣靜默了許久,久到雙方都感覺到夜裏的寒冷,刀疤臉這才慢悠悠的說道。
“鶯子,從前你沒機會殺我,以後也不會有這個機會。”刀疤臉起身朝袁小鶯的位置邊走邊說,“要記住,你只是我用來解悶的一個玩具而已,如果我不感興趣了,也只會讓你死的比你娘更慘。”
刀疤臉走近袁小鶯,抬手在她小小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接着說道,“所以,不要讓我對你失去興趣知道麼?我還不想這麼快就失去我的玩具。”
刀疤臉說完也不等袁小鶯什麼反應,可能這種沉默的反應在刀疤臉看來也很好,然後大笑着離開了後院。
“噗通——”
袁小鶯手中握着的木桶被她鬆開,掉進了水缸裏,濺起一波又一波的水花。
你丫的!
抓那麼多貴人怎麼沒把你打死!
醜了吧唧的,被人利用了自己還挺樂?!
“死刀疤臉,我祝你早點被人玩死!
被人砍死!
被馬撞死!
被水淹死!
被火燒死!
……
傻*混蛋!!”
袁小鶯越想越氣,越想越氣,罵人罵的順嘴就罵了出來。
“打個毛線的水,喝不死你!”
袁小鶯抬腳在水缸上使勁踢了好幾下這才順了氣,她知道,用腳尖踢肯定疼,所以她用的整個腳掌。
然後撂挑子轉身朝自己屋走去。
深夜。
虎山寨火光四起,刀劍聲噼裏啪啦響起,將床上睡着的人給驟然吵醒。
“咯吱——”
是房門被打開的聲音,袁小鶯猛的起身,手向着枕頭底下探去,還不待拿出偷來的匕首時,就被人一手刀劈暈過去,只來得及借着外面的火光看到一抹青色。
是……誰?
袁小鶯再次醒來是在顛簸的馬車上,她緩緩睜開眼起身,抬手在後頸處揉了揉。
“醒了?”
突然的聲音嚇了袁小鶯一跳,她猛的轉頭,看清後,發現是在前院見到的那個貴人。
他不是被刀疤臉抓起來關寨牢裏了麼?
現在什麼情況??
袁小鶯很疑惑,見那人只是在盯着車裏桌上擺放的茶水,並沒有看她,她就自顧自地抬眼打量起周圍環境。
看樣子是在馬車上,我是被他帶出來了麼?
袁小鶯躺的位置旁邊有個窗戶,她徑直將窗戶推開,頓時迎面吹來一陣冷風,激了袁小鶯一身雞皮疙瘩,原來已經早上了啊。
再一眼,就看到騎馬的一身蒙面黑衣人,嚇得袁小鶯“啪”一聲立刻就將窗戶關上。
黑衣人 :……我有那麼嚇人麼?
馬車內。
“我叫蕭宣珩,虎頭山的那些山匪已經被剿滅了,你不用害怕。”蕭宣珩喝了口熱茶然後說道。
都殺了?
就……一晚上?
袁小鶯震驚。
她沒有轉身,手還在緊緊握着窗沿。
她不知道這人什麼目的,竟然把山匪都殺了,爲什麼還要留一個拿劍殺他侍從的人呢?
難道和刀疤臉一樣,想拿她取樂?
蕭宣珩見女孩不說話,也沒催促,拿起另一只青色茶盞,拿水燙了一下,重新倒了杯熱茶放在女孩面前。
自顧自地開口說道,“那個山匪頭子我沒殺,我想你應該想自己報仇。”
袁小鶯一驚,轉身去看坐對面的人。
他怎麼知道?
袁小鶯警惕的問,“你是誰?”
“不是說了麼?”蕭宣珩抬起拇指沿着茶盞邊緣劃了劃道,“我叫蕭宣珩。”
“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袁小鶯皺眉。
看着面前一副孩童模樣,臉上表情、說話語氣卻一點也不像孩童的女孩,蕭宣珩沉默了幾秒。
其實在被抓時,蕭宣珩就注意到這個女孩了,堅韌、果敢、有勇氣、不屈服,雖然看起來年齡小,但做事說話都很有頭腦。
這也是蕭宣珩要帶她走的原因之一。
蕭宣珩“咳”了一聲含糊道,“我只是一個家裏富饒的官家公子,被山匪劫持的苦命人而已。”
袁小鶯知道他在說謊。
如果只是官家公子,怎麼會這麼快就掃蕩匪寨,以前抓的那些人怎麼沒有這實力?
袁小鶯看着他不想多說,問了也是沒用,幹脆換了話題。
“我傷了你手下,你……爲什麼沒殺我?”
蕭宣珩盯着桌上茶杯輕聲說道,“你和山匪頭子的話我聽到了。”
蕭宣珩其實是故意被山匪抓的,帶的侍衛也是些父親培養的死士,他知道,那些山匪抓他是爲身後之人,不敢殺他,所以他才決定以身作餌。
就在抓入寨子當晚,蕭宣珩他們就從牢中越出來摸寨子裏的情況,好和外面接應的人將其一網打盡,所以,她和山匪頭子在後院的談話也是他不小心聽到的。
袁小鶯震驚了。
他知道這人很厲害。
沒想到在匪寨中也能來去自如。
聽到我們的談話麼?看來聽到的還挺多。
呵,那我無能狂怒的時候他是不是在暗處笑話我了?
“嘖。”
袁小鶯不想說話了,桌上的茶也沒喝,轉身對着馬車壁再次躺了下去。
蕭宣珩聽到女孩輕‘嘖’後又去睡了,心裏很疑惑,不問了麼?
蕭宣珩看着女孩,心裏在想他讓小十去查的事。
令狐策將軍最後出現的地方是白家村,兩年前虎頭山的山匪在白家村放了一把火,現在那裏已是一片廢墟。
白家村人只有在市裏的張舒逃過一劫,看着焚燒殆盡的村莊,張舒心裏一陣絕望,他去求了府衙,卻被毫不留情的趕了出來,留給他的是一句“早點走還能獨活”。
在張舒渾渾噩噩的度過兩年後,被小十找到,這才有了一個安身之所。
小十了解的情況也是從張舒嘴裏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