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液體下肚,那股溫和的暖流再次蔓延開來,滋養着陳小穗虛弱的身體,額角的疼痛似乎又減輕了一分。
她感覺自己的力氣在一點點恢復,雖然緩慢,但趨勢是好的。
她不想幹坐着,便慢慢挪到門口,坐在那破敗的、被磨得光滑的門檻上,看着母親和弟弟勞作,同時也留意着腦海中系統地圖上標注的、尚未采集的草藥光點。
就在這時,兩個挎着籃子、準備去後山那邊挖野菜的婦人,正好從茅草屋前的小路經過。
她們好奇的打量着被趕到這裏的三人,目光卻在觸及坐在門檻上的陳小穗時,猛地頓住了,臉上瞬間寫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
其中一個瘦高個的婦人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同伴,壓低聲音,語氣誇張:
“哎!你快看!那不是陳老二家的閨女嗎?她咋坐這兒了?”
另一個矮胖婦人也是瞪大了眼睛,使勁瞅了瞅:
“我的老天爺!真是她!陳小穗!昨天不是都說她磕破了頭,血流了一地,連劉老郎中都擺手說沒救了嗎?這,這看着除了臉色白點,不像要死的人啊?!”
“就是啊!田婆子昨天還說她孫女不行了,死家裏晦氣,這才緊趕着把二房分出來。這,這不好端端的嗎?”
瘦高個婦人語氣裏充滿了疑惑和一絲被欺騙的感覺。
“難不成是裝的?就爲了分家?”矮胖婦人猜測道,但隨即又自己否定了。
“不能吧?誰拿自個兒的命裝啊?昨天那血可是實打實的,好多人都看見了!”
兩人的議論聲雖然壓低了,但在這僻靜的村尾,還是隱隱約約地飄了過來。
她們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陳小穗身上掃來掃去,仿佛想從她蒼白的臉上找出什麼破綻。
陳小穗感受到了那兩道探究、驚疑的目光,她抬起頭,平靜地回望過去,沒有躲閃,也沒有說話。
李秀秀也聽到了動靜,直起腰,警惕地看着那兩個婦人。
那兩人見被發現了,有些尷尬,也不好意思再多停留,互相拉扯着,一邊繼續用驚疑不定的眼神回頭張望,一邊加快腳步往後山去了。
又過了兩天,李秀秀看着日漸減少的米袋和門口附近幾乎被薅禿了的野菜,心裏越發焦急。
每天省着吃,也不敢走遠,可坐吃山空總不是辦法。
附近平時經常有村裏人來采野菜,所以可供采摘的野菜不多。
今天,她下定決心要往更深的山腳走走,那裏人跡罕至,或許能多找到些能吃的東西。
天剛蒙蒙亮,她就起身做好了早飯。
依舊是稀粥,但特意給女兒的那碗多撈了些米粒。
陳小穗這兩天在【基礎恢復藥劑】的幫助下,傷勢恢復得不錯,臉色不再是嚇人的慘白,額角的傷口也開始結痂,昨晚更是難得地睡了個安穩覺,沒被頭疼驚醒。
李秀秀看着女兒沉睡中略顯平和的面容,心裏稍感安慰。
她仔細叮囑兒子:“小滿,娘要去遠一點的地方挖野菜,你乖乖在家守着姐姐,哪裏都不準去,聽到沒?等姐姐醒了,你們一起吃早飯。”
陳小滿用力點頭,緊緊攥着小拳頭,似乎要把這個重要的任務刻在心裏。
李秀秀拿起木盆,回頭又看了一眼破茅草屋和裏面的兩個孩子,咬咬牙,轉身朝着村子後山更深處走去。
一個多時辰後,李秀秀已經走到了平時少有人來的山坳處。
這裏草木更深,野菜果然比外圍多了不少。
她正埋頭專注地挖着一叢肥嫩的薺菜,心中盤算着這些能讓他們多吃兩頓,完全沒留意到身後的動靜。
突然,一個帶着猥瑣笑意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喲!這不是石頭嫂子嗎?一個人在這荒山野嶺的,挖野菜呢?”
李秀秀嚇得渾身一顫,猛地回頭,就看到趙癩子正搓着手,咧着一口黃牙,不懷好意地朝她逼近。
趙癩子是村裏出了名的懶漢混混,三十多了還沒娶親,整天遊手好閒,偷雞摸狗,調戲寡婦媳婦的事沒少幹。
李秀秀心裏咯噔一下,瞬間想起村裏關於這人的種種劣跡,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聲音帶着警惕和恐懼:
“趙,趙癩子,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趙癩子嘿嘿笑着,眼睛不規矩地在李秀秀身上打轉。
“石頭哥沒了,嫂子一個人帶着倆孩子多不容易啊?這挖野菜多辛苦,讓哥哥我幫幫你啊?”
說着,他又往前湊近幾步,伸手就想來拉李秀秀的胳膊。
“你滾開!”李秀秀臉色煞白,厲聲喝道,同時揮舞着手裏用來挖野菜的小棍子試圖逼退他。
趙癩子見她反抗,反而更來了勁,臉上露出淫邪的笑容,一把抓住了李秀秀揮舞棍子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
“裝什麼貞潔烈女!守寡的滋味不好受吧?讓弟弟疼疼你……”
惡臭的酒氣和男人粗魯的力量讓李秀秀一陣反胃,巨大的恐懼和屈辱感淹沒了她。
掙扎中,她猛地掙脫被抓住的手腕,抄起那個厚重的破木盆,用盡全身力氣,朝着趙癩子的腦袋狠狠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悶響!
“啊——!”
趙癩子猝不及防,被砸得眼冒金星,額頭瞬間腫起一個大包,火辣辣地疼。
並且木盆邊緣有些開裂的毛刺劃破了他的皮膚,開始流血。
他捂住腦袋,又驚又怒地瞪着李秀秀,嘴裏不幹不淨地罵着:
“臭娘們!你敢打我?!”
李秀秀趁着他吃痛愣神的功夫,什麼都顧不上了,扔掉木盆,轉身就沒命地往山下跑!
心髒狂跳得快要沖出胸腔,恐懼讓她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樹枝刮破了她的衣服和皮膚也渾然不覺。
趙癩子捂着流血的額頭,看着李秀秀狂奔而去的背影,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眼神陰鷙:
“媽的!給臉不要臉!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這事兒沒完!”
李秀秀一路不敢回頭,拼盡全力跑回了村尾的茅草屋,直到踏進院子,才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眼淚混着汗水洶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