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圍場時,東宮的人已在林間搭起了鎏金帳篷,篝火噼啪作響,將四周的梅林映得暖紅。謝淮讓人擺上宴席,青銅酒壺裏溫着黃酒,蒸騰的熱氣裹着梅香,飄得很遠。
楚硯池帶着童路、陸青走進帳篷時,謝淮正對着案上的獵獲清單出神——今日百獸獵,除了天狼崖的波折,各府子弟倒也捕獲了不少獵物,只是三皇子被押回東宮的事,讓氣氛添了幾分微妙。
“楚樓主來了,快坐。”謝淮抬眼,示意侍從添上碗筷,又將溫好的黃酒滿上,推到楚硯池面前,“這酒加了梅花釀,比晨間的更醇厚些。”
楚硯池接過酒杯,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餘光瞥見陸青正盯着案上的烤鹿腿,眼底藏不住的期待,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陸青今日獵了野兔,讓廚房一並烤了,也算添道萊。”
陸青聞言眼睛一亮,立刻讓人把野兔送去後廚,童路則在一旁輕聲提醒:“別吃太多,小心積食。”姐弟倆的互動落在謝淮眼裏,他忽然笑道:“聽雪樓的日子,倒比東宮熱鬧。”
酒過三巡,侍從端上烤野兔,金黃的外皮泛着油光,香氣瞬間彌漫開來。陸青剛要伸手,就被童路按住,示意他先敬謝淮。陸青反應過來,端起果汁杯:“多謝太子殿下今日……”話沒說完,就被謝淮打斷:“不必多禮,叫我謝淮便好。”他頓了頓,看向楚硯池,“往後都是盟友,不必拘着身份。”
楚硯池舉杯,與謝淮碰了碰:“殿下爽快。”黃酒入喉,暖意順着喉間蔓延到四肢,他想起白日天狼崖上的並肩,又想起聽雪樓的安穩,突然覺得,所謂江湖與朝堂的隔閡,或許本就沒那麼深。
宴席過半,謝淮讓人取來一把玉笛,放在案上:“這笛是西域貢品,音色清越,送與陸青吧。”陸青愣了愣,看向童路,見姐姐點頭,才敢接過,小聲道:“謝謝……謝淮。”
童路也起身,將一個錦盒遞過去:“這是聽雪樓的傷藥,殿下白日在天狼崖受了些擦傷,用這個能好得快些。”謝淮打開錦盒,見裏面的藥膏泛着淡綠,還帶着薄荷香,眼底露出笑意:“多謝童姑娘。”
篝火漸漸弱了些,梅林的影子在帳篷上晃動。楚硯池望着眼前的景象,突然開口:“往後若有需要聽雪樓的地方,殿下盡管開口。”
謝淮舉杯回應:“若東宮有異動,我也會第一時間知會樓主。”兩人相視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夜色漸深時,宴席散場。楚硯池帶着童路、陸青往聽雪樓走,陸青抱着玉笛,還在小聲哼着不成調的曲子,童路則替楚硯池攏了攏披風,提醒他夜裏風涼。
楚硯池摸了摸懷中的暖玉,又看了眼身邊的姐弟倆,只覺得心裏滿是暖意。這場圍場夜宴,沒有朝堂的算計,沒有江湖的紛爭,只有酒暖、梅香,和一群可並肩的人——或許,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