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裴祺安眉峰微蹙。
是啊,她自始至終都不過是聽從沈榷雲和他的話,卻要一次又一次的受委屈。
和林綰在總統套房發生了那件事後,裴祺安除了對林綰情感復雜外,還覺得有些對不起顧詩語。
可現在親眼看到顧詩語再次欺負林綰,加上林綰一而再再而三的委屈求全。
也把他對顧詩語的愧疚消磨殆盡。
而顧詩語也沒想到林綰會這麼說,臉上閃過慌亂,“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
“夠了!”裴祺安沉聲道。
顧詩語嚇了一跳,林綰卻只是默不作聲。
她向來都是一副柔弱乖巧的模樣,但正因爲一直都是這種形象,委屈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生氣,才更加惹人憐惜。
顧詩語見裴祺安生氣,害怕的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手,“阿......阿祺......”
裴祺安預判了她的動作,不着痕跡的躲開。
他本來該是十分信任她的。
但上次她就當着他的面,陷害林綰,還害得她摔傷。
所以裴祺安冷着眸子看向顧詩語,不知何時起,他感覺自己好像不太認識這個女人了。
他們之間發生的很多事情,似乎都在訴說着,顧詩語並沒有他想的那麼好。
眼見裴祺安冷漠的躲開,顧詩語愣住了,不明所以的笑了一聲。
“好......好,裴祺安,你很好!”
顧詩語低吼完,拿起自己的東西奪門而出。
裴祺安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看向一旁的林綰。
她在落淚,他則微微伸出手,想要幫她擦拭,卻在抬起到一半時,頓住了。
他不敢碰她。
她看起來就像要碎掉一樣,默不作聲,只有微微顫抖的肩膀,訴說着她的難過。
半晌,林綰才吸了吸鼻子,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裴總,也許您讓我來這裏工作,是出於好心,但似乎......不太適合我吧,我恐怕沒有辦法繼續工作下去了,您另請高明吧。”
林綰說着轉身,快速的收拾自己的東西,然後決絕的離開。
裴祺安慌了,在林綰要開門時連忙拉住她的手。
“林綰......”
林綰站住,看了一眼被拉住的手,又抬眸對上裴祺安的視線,“請您放手。”
她的眼神太過堅毅,本就對她有愧的裴祺安在她的注視下,仿佛失去了力氣。
林綰則趁機將手從他的手掌中抽出來,直接出了門。
一直走到大路口,她才攔下出租車,回了悅瀾豪庭。
而這一步離開,依舊是林綰的算計之中。
就要在裴祺安搖擺不定的時候離開他,才能逼他的心做出選擇。
而且顧詩語已經先離開了,她要是不走,最後就算成了,顧詩語也會在他心頭抹不去。
所以,林綰不會讓故事在這裏結束。
......
別墅裏空蕩蕩,只剩裴祺安一個人。
他一閉眼,就是林綰決絕離開的背影。
倒是暫時沒有想起顧詩語的什麼。
林綰的眼神裏,寫着好多東西。
想起林綰剛剛那句“憑什麼就得被她這樣侮辱”,裴祺安也想知道剛剛顧詩語到底背着他,對林綰做了什麼。
於是拿出手機查看起監控。
這還是沈榷雲之前的提議,說是林綰在他這裏工作,他這個金主要負責,於是給裴祺安家的監控做了升級。
原本只能看到畫面,在連接收音系統後,就真的像記錄儀一樣聲音和畫面都有了。
通過監控的畫面,裴祺安也看到了他不在的時候,顧詩語對林綰都說了什麼。
越看到後面,裴祺安的眼神越冷。
林綰保持禮貌,在顧詩語提出無理要求時,也是先講道理,告訴她自己的真實情況。
顧詩語不僅沒有半分同情,還強硬的讓她走,最後甚至還對她說那樣的話。
她到底是無法換位思考,還是本來就那麼壞,居然可以問出“爲什麼林綰不能跟她一樣”這種話來?
她的家庭條件那樣,命已經很苦了,還要被顧詩語這樣質問。
也難怪一向好脾氣的林綰剛剛會那麼生氣。
而林綰本來都要離開了,顧詩語還一直纏着她不放......
裴祺安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將手機往沙發上一砸,扯了扯領帶壓抑着怒氣。
他的心裏涌現了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對林綰的保護欲。
幾個深呼吸之後,裴祺安可算是平靜了些。
一回頭,卻發現他的幾件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沙發旁邊的小桌子上。
想來是林綰整理好但是還沒放回去的。
他疲憊的後仰靠在沙發上,單手揉了揉眉心,一閉眼卻是之前他和她在這個房子裏的回憶。
她小心翼翼的端着飯菜出來,又觀察着他品嚐時的神色,只要他說“不錯”,她便會立刻笑逐顏開。
她總是逞能,要去擦拭一些比較高的地方,比如衣櫃頂端,書架頂端。
擦不到就得踩個凳子,結果重心一歪就要摔倒,是他接住了她好幾次,可想而知要是他不在,她自己不知道得摔多少次。
她總是一大早就會過來給他準備早餐,他吃着早餐,她則在旁邊打瞌睡,他一問,她便會樂呵呵的說“沒事,等你走了我再補覺就好”。
......
太多太多的日常不受控制的涌入裴祺安的腦海裏,再次睜眼他眼眶微紅。
或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林綰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經越來越重。
......
晚上。
許是裴祺安打電話給沈榷雲確認了林綰的情況,所以沈榷雲也知道了林綰辭職的事情。
於是他安慰着林綰,“沒事兒,要不以後別去找工作了,你需要多少錢,直接告訴我,我全給你好不好?”
林綰卻只是笑笑,“您已經對我很好了,給了我這樣的生活,也給了我很多錢了。”
“人活着不可能什麼事都不做,所以我想去找別的工作,至少讓我感覺自己在忙碌着。”
沈榷雲聞言輕笑,“那這樣,你來沈氏工作,我罩着你。”
林綰卻再次搖頭,“沈老爺子不是讓您去相親嗎?我要是走你的關系去沈氏,他不就知道我和你的關系了,那一樣玩完。”
無論沈榷雲想出什麼幫助她的方法,林綰通通以聽起來十分合理的理由婉拒了。
最後沈榷雲無奈的笑了笑,“好好好,那就都依你吧。”
“但是有什麼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要每次都是等別人欺負完你了,我才知道,好嗎?”
“還有啊,出門在外該強硬的時候就強硬點,你的背後是我沈榷雲,不要老是委曲求全,要相信我能爲你撐腰。”
沈榷雲翹着二郎腿,漫不經心的靠在沙發靠背上,領口隨意的敞開,坐姿懶散。
但在說到這些話時,眼裏的認真卻是清晰可見,甚至在眼底還帶着一絲情緒。
似乎是愛意。
林綰乖乖的趴在他心口,嗡聲嗡氣道:“知道了。”
但眼裏卻平靜無波,畢竟出去找工作,也是她設計好的下一步。
裴祺安,我們很快就要再見面了。